方才小環兒依偎下林夫人的裙羞下,轉眼間已是撲到沈風懷裡,隻是短短一年,小環兒又長高了不少,身高與晴雪相仿,今夜打扮如同一個精致的洋娃娃,驚世絕俗,豔影可與夜空最閃耀的星星爭輝。
“小環兒,你又長高了不少,都快趕上晴雪姐姐了。”沈風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心中感歎多少,看著妹妹長高,當哥哥的自然千般思緒。
身邊的唐大小姐聽罷不快,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她現在是當姐姐的人,自然要有長輩的風範,從手中拿出一件事物,嘻嘻道:“小環兒,這是雪姐姐給你的禮物。”
她手中是一個精致的荷包,“過些天便是除夕了,到時候你定是要守不少壓歲錢,小環兒成年了,拿了壓歲錢,可以買很多自己的東西。”
一旁幾個女人咯咯嬌笑,這個禮物的確是彆出心裁,小環兒收下成人禮,欣喜道:“謝謝雪姐姐。”
陸陸續續其他幾個女人送了禮物,連顧碧落也不例外,最後終於輪到沈風,眾人都好奇他會送什麼禮物,沈風早就準備了禮物。
唐晴雪嬌聲問道:“沈風,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小環兒用期待地眼睛望著他,他會心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送禮都是一門學問,特彆是在送女朋友禮物,更是一次大考。
身旁不乏見多識廣的人,顧碧落見此瓶子形狀奇特,疑惑道:“這個瓶子裡是何物,似是水壺,又似香囊。”
小環兒撩了一下頭發,多看幾眼,也好奇道:“沈哥哥,這是什麼?”16歲已經是成年了,現在她的舉動中慢慢露出嫵媚,如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沈風笑道:“過了今年,你便是成年的年紀,既然是成年了,便少不了被人騷擾,我這瓶水叫防狼噴劑!驅蚊驅狼,無往不利,隻須朝對方麵門一噴,對方立即喪失行動能力。”
林可嵐啐了一聲,嗔怪道:“你怎可送小環兒這種東西,今日是她的笄禮,你卻教她提防,理是有理,可顯得不倫不類。”
挺著肚子的茵兒卻輕笑道:“我倒覺得沒有不妥,要是遇到不軌之徒,便可好好懲戒他們。”
小環兒接過瓶子,開心道:“隻要是沈哥哥送的禮物,環兒都很喜歡。”
沈風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止準備一件禮物,小環兒,送你一件正式的禮物。”笄禮對於發展至今還十分被家庭重視,很多地方還舉辦宴席邀請親朋好友做客。
及笄有可以成婚的隱晦意思,但沈風對於這個年紀的理解是簡單的長大成人、應該懂事的年紀。
沈風讓人拿來早已準備好的禮物盒,然後拆開盒子一雙厚厚的靴子,道:“這是一雙遠足靴,環兒已經長大了,是時候出去外麵看看,而不是一直養在深閨裡,雖然外麵的世界有些危險,但更多的是美麗,我希望出去外麵走走,曆練心智,增加見聞,用這雙遠足行走一次成人旅。”
聞言,眾人不禁覺得很有意義,對他這番新鮮的話也非常讚同,按照古代的思想,成人禮一般都是按照禮教去指導,斷然沒有這麼先進的思想。
唐晴雪急忙搶答道:“你這雙靴子的寓意是否便是千裡之行始於足下。”
沈風哈哈大笑地搭上她的肩膀:“大小姐功課做得不錯,這雙靴子是專門用來遠足行走,可以讓你走很遠的路,可以行走在泥沼和荒野上,可以阻擋風寒和炎熱。”
小環兒聽得向往不已,本來她是升州的野丫頭,是在底層貧苦的人群裡麵打滾出來,從小便父母雙亡,命運多舛,在她身體裡麵蘊藏著不畏艱難的精神,欣喜不已道:“謝謝沈哥哥,環兒很喜歡這雙,有了這雙靴子就可以走很遠的路。”
林可嵐麵露擔憂道:“環兒一個人孤身在外,是否會有危險。”她由於早早擔起家裡大梁,經常在外奔波,深知在外十分不易。
沈風道:“這個自然,環兒可以找個有經驗的人陪同小環兒出遊,彆的人我沒有,天府之中多的是見多識廣的遊方士子。”
他另一隻手搭上林可嵐的肩上,笑道:“放心吧,我的妹妹我若是沒有考慮周全,也不敢讓她出遊。”林可嵐對於小環兒的感情亦是深刻,當初是沈風帶著小環兒進林家,她一眼便喜歡這個小丫頭,並認為她為妹妹,名義上,她也是林家的人。
今日之後,不止小環兒會去遠足,其他幾個女人也要遠行。
一家人其樂融融,環眼看了看,卻沒發現夏嫣然和顧碧落,剛才還在這裡,便抽出身去尋找她們二人。
在庭院裡麵轉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們坐在亭中,石亭桌上點著一盞紙燈,可看見她們兩人正在說話,當走近的時候,她們還未發覺有人過來。
兩姐妹在說什麼?神情好像有點古怪,好奇之下,偷摸摸過去,這兩姐妹隨各自母親,長得不相似,性格也迥然不同,平時聽人說不是很親密,往來甚少。
偷聽不是很好吧?
心裡想著,卻悄悄在旁邊豎起耳朵聽。
“你這次隨軍出征,可要好好保重。”
“這些年多勞煩你照顧爹,此事本應是我這個當姐姐的責任,我卻未能儘孝,真是慚愧,再過幾日便又要離京,爹爹交給彆人我不放心,我走了之後,爹爹便交給你了。”
“我們本皆是爹的女兒,照顧爹爹是我應儘之責,咯咯,若要說個情由,你如今已是出嫁之身,你隻管嫁雞隨雞,照顧爹爹之責自然是落在小妹身上。”
“嗬,你如此有趣,難怪沈風鐘情於你,我與他之事隻是一場誤會,莫要當真。”
“在你口中是誤會,可在天下人口中卻是事實,事關你的清白,你勿要兒戲。”
遠遠傳來一聲歎息,沈風心裡也堵,抬眼再看,兩人已坐在小亭圍邊的木椅上,正好是前麵,看見兩人背對著自己,索性便向前匍匐。
“當日他本欲與你成親,隻是錯把你當成我,初非初心,難以修成正果,待到合適時機,我便會狀書明高此事解除婚事。”
“若是上錯花轎嫁對郎呢,我看你們平時話語投機,相處起來並不似如表麵水火不相容,反而像是一對冤家。”
“他的冤家是不少!”
“這倒是,原先我亦十分抗拒,但他身邊的女子一個個往上撲,她們可拋卻顧慮,我亦可,凡事我皆不落於人。”
才女的思維固然強大,一撲就撲倒,照她的想法,以後三更半夜要留個門,方便才女來撲,想到才女多少個夜裡無功而返,心裡都直叫恨。
“你如此想,倒是便宜了他,你已非女兒身,不如趁著這幾日,我為你上門提親。”
噗嗤——
“你笑什麼?”
“萬萬落不得這個兒,你要是去提親,我便成了公敵,如今她們各個沒有開這個口,便是婉詞也未曾開口,若論先後,該是婉詞先成親。”
“這個人便喜歡吊著人的心,也不替人考慮考慮,若你有心,我便為你登門討個說法,就是揍也要將他揍出個子午卯醜。”
“噗嗤,這句話莫要被他聽到。”
“聽到又如何,我還會怕了他不成!”
“你好似對他有怨氣,他是如何得罪你了。”
“——我隻是替你們鳴不平。”
不湊巧,此時這個人還就真的在她們後麵附耳偷聽,沈風聽得大氣,這口氣你當是我媽,還是我媳婦,嘿!
他突然詭異一笑,伸手在草叢抓出一隻綠色的小怪物,這隻小螳螂正在休息,卻無端被人抓,它才搬來這個園子沒多久,命運就被這個人戲弄。
敢說我壞話!
沈風惡念一生,偷偷將小螳螂放在顧碧落的腳邊,原本是想螳螂爬到她腳上嚇嚇她,沒曾想螳螂卻順著她的裙子爬上去,伸手欲將螳螂抓回來,她卻突然站了起來。
顧碧落全然不知身上來了一隻不速之客,走前幾步到亭口,望著當空明月,神色黯然道:“嫣然,若是沈風在戰場上有所閃失,你可否還會將終身大事托付於他?”
夏嫣然語調堅定道:“我一生隻會選擇一人,然後傾其生命鐘情於他,無論他是生是死,我絕然不後悔!”
顧碧落莞爾一笑道:“看來我擔心倒是多餘了。”
夏嫣然忽然泛起一道俏皮的笑意,羞紅著臉,檀口微微張了張,細弱蚊聲道:“且我與他已有夫妻之實,我是退無可退哩。”
聞言,顧碧落立即緊握拳頭,橫眉怒道:“他竟然對你做出這等無恥之事,我這便去為你討回公道。”
夏嫣然急急道:“彆去!我人便在他園子裡,你要為我討回什麼公道,你若去說,不把人家羞死。”
顧碧落無奈歎息一聲道:“你——唉!”
夏嫣然輕哼道:“反正他還未曾娶了其他人,未有人先我於前,我亦未獨占當頭。”
顧碧落笑斥道:“這是何歪理!是!犯傻的豈止你一人,園子裡麵還有一個挺著的大肚子,你又何須著急,等哪日你肚子大起來,我看你如何自處。”
聞言,夏嫣然神情露出一絲慌亂,心想,琴茵乃是異族公主,但認識她的人卻極少,且她的宅子原本就在隔壁,住進來名正言順,可我若是有了身孕,該去何處落身。
顧碧落揶揄道:“害怕了麼,之前那股撒潑勁呢,爹經常誇你聰明,可你怎在終身大事上犯了糊塗。”
夏嫣然把嘴一撅,臉一彆,哼道:“大不了我也搬到這裡來。”
見這個妹妹一副戀愛中的樣子,顧碧落搖搖頭,哼道:“這個可惡的人!”
此時那隻螳螂已經從她上衣裡麵鑽進去,夜裡還有些涼,它估計是在找一個溫暖的地方休息,找的還真是個好地方。
夏嫣然忽然皺眉道:“他如今是三軍統帥,我們家亦要依附於他,你說他會否對我不如其他人。”
顧碧落冷哼道:“他敢!他若敢虧待你,我便幫你將他揍成豬頭!”
啊——
她話剛落音,便突然驚叫一聲,身子好像被什麼電到,然後蹦蹦跳跳甩著衣服,這人還沒揍到,就被沈風派來的小螳螂戲弄了。
“嫣然,快快快——我身上有蟲子,快幫我抓出來!”
看著她上躥下跳,始作俑者偷偷捂著嘴樂,難得看到她如此失態,也不忘我趴在草叢這麼久。
“在哪兒——在哪兒——哎呀,你跳來跳去,我如何幫你抓蟲子!”夏嫣然在她身上撓來撓去,“這蟲子為何偏偏跑到你身上。”
不在這裡,在後麵一點,你勿要亂抓——你先將外衣脫下來——可有看到——啊——它還在裡麵,再將布襯衣也脫下來——
啊——可惡!
撕拉!
身上敏感之處被抓了一下,她猛然渾身劇震,劇烈掙紮起來,那件薄薄的襯衣也被她胡亂撕成粉碎。
沈風看得目瞪口呆,這衣服可是她自己脫的,天地為證,我沒有出半點力氣,眼睛瞪了幾眼,眼角餘光忽然被眼前飄來的碎衣塊吸引,隻見碎衣塊略微隆起,是一個小小的口袋。
這邊夏嫣然終於將螳螂給抓出來,見她身上隻剩一件肚兜,不由得大嗔道:“你快將衣服穿上。”說著,急急將衣服給她穿上。
她臉紅紅,急忙將外衣穿上,然後想到了什麼,急忙探下身尋找地上的碎布。
“你在尋找何物?我也幫你找。”
顧碧落遍地尋不著,恍惚了瞬間,皺眉道:“罷了,你先去前園,我一會兒自己取來燈火再尋。”
夏嫣然走到前園拱門,正好看見沈風在拱門旁邊的燈火下,隻見他雙手捧著一物正在細看,走上前道:“沈風,你怎麼也在這裡,是來尋我的嗎?”戀愛中的人,都會說一些智商低情商低的天真話。
沈風將手中物收起來,順口道:“我在前麵到處找不到你,便來後麵找你,你來後園做什麼?”
夏嫣然道:“我與姐姐找一個清淨的地方說話,你也不要到處亂跑了,快隨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鬨,若是獨見我們二人不見,隻怕有人說我將你拐跑了。”說著,挽著他走。
沈風大笑道:“才女要拐跑我,我是不會反抗的。”
討厭~
院落裡麵熱鬨依舊,來的都是相互之間的熟人,彼此之間不生份,話絡自然不暇,這些各地方的人,因為沈風的關係被聯係在一起,都或多或少是沈風陣營這邊的人。
簡單的素宴很快結束,留下園子裡的人所剩無幾,有唐家一家人、林家人還有厲亥等人,其實沈風真正的朋友隻有寥寥幾個,倒是有很多人想跟他盤上關係,但他在這方麵行事比較冷淡,一向很少跟人來往。
“沈哥哥,明天環兒就要走了,我走了就見不到沈哥哥了。”這種小女孩扮一下可憐,真是我見猶憐。
沈風笑道:“環兒不想留在京城過年再走嗎?”
見他有挽留之意,環兒喜上眉梢,又愁眉道:“可姨娘那邊叫在杭州過年,環兒不敢違逆姨娘的意思——”說著,悄悄看了沈風一眼。
聞言,沈風不快道:“她又給你搞獨裁那一套,她當自己是老佛爺嗎!”
“你說誰是老佛爺!”
話剛落音,便有一道不善的聲音在背後接茬,林家夫人神出鬼沒般地站在他身後,“這麼多人在,你且注意言行!”
沈風尷尬笑了下,轉而道:“夫人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小環兒今年想在京城過年再回去。”
夫人聽著,見他不再說話,頓時不悅道:“你這豈是商量,小環兒你托林家照顧,這會兒說帶走就帶走,你可將我放在眼裡。”
夫人這是吃槍藥了,怎麼一開口就噴火,沈風乾笑兩聲道:“小環兒難得來一次京城,就讓她在京城多待幾天,剛來京城就要回去,來回路程顛簸,小環兒身體吃不消。”
夫人冷硬回應道:“這是小環兒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小環兒不敢違逆,沈風自然攬道:“這是我的意思,但我是發自肺腑地為夫人著想呐!如果夫人執意要將環兒帶回去,對夫人有三不好。”
聽他說得入情三分,卻是偷偷賣了個乖,若是不熟悉他的人,定會被他騙了,夫人麵色冷淡道:“那我倒要感謝你了。”
沈風笑道:“夫人您仔細想想,你若將小環兒帶回去,我必然對你心生埋怨,這是其一!”
這小子怎會想自己也算在內,好的乖的都念著自己,夫人差點笑出來,忍住笑意道:“還有呢?”她是長輩,自然不會與晚輩的鬥嘴。
“其二,我家裡那幾位與夫人一樣都喜歡小環兒,但她們與小環兒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還不如夫人一個人多,夫人若是將環兒帶回去,恐怕會讓她們埋怨你,而且是眾怨!”
說個情還拖家帶口,真是天下獨此一人。
“其三,要是過年,我們園子肯定熱鬨,我們有晴雪、末末還有紅葉,她們都可以陪小環兒玩,小環兒寫信告訴我,在杭州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也沒人陪玩,她十分無聊,夫人,你雖然將小環兒照顧得白白胖胖的,但除此之後,小環兒最需要的是童趣。”
聞言,夫人終於不淡定,爭辯道:“每日但凡有閒空,我便會去陪環兒,你言詞如何說我冷落了環兒。”
沈風不緊不慢道:“夫人可以給予環兒母愛,但總歸不是同齡人,你能陪小環兒老鷹捉小雞、捉迷藏和鬥蛐蛐嗎,夫就算有心也無力,老胳膊老腿,哪能經得起折騰。”
夫人越聽越氣,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便是你不說,我也欲將小環兒留在京城幾日。”
不管她這話是不是找台階下,沈風笑道:“多謝夫人成全。”
小環兒也欣喜道:“多謝姨娘。”
夫人笑了下,淡淡道:“小環兒可以留下,但可嵐要跟我回京城過年,其中道理不由我與你多說吧。”
沈風思索片刻,立即理解了她的用意,點點頭,林可嵐還未出嫁,要過年當然是要回到杭州。
夫人不再多說,轉而道:“環兒,今日天色很晚了,你該去休息,姨娘帶你去房間。”
環兒道:“好,今晚我要跟姨娘一起睡。”
兩人走後,唐家一家人走過來,此時庭院裡麵一堆人在收拾,亦是其樂融融,尤其是唐大小姐表現得最為活躍,似乎是想證明她在這裡有多開心。
唐家一家人是沈風最初認識的權勢家族,當初沈風在將軍府門庭前如同塵粒一樣渺小,而如今唐家卻聽命於他一人,唐家一脈的軍係歸附解體之後,又重現形成行伍,如今依舊是鎮守一方的軍隊,但地位卻不如從前,所有的軍權變得更加集中,這也是為了一視同仁,免得原本其他幾家軍係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