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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友德不懂日語,更不會理會這個畜生在喊什麼,罵什麼。
他此時隻是一個一心為妻兒複仇的男人,一個身心和靈魂都噴發著憤怒火焰的男人。
此時的他不再有任何畏懼,此時的他感覺到渾身都注滿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體會過的力量,一個男人的力量。
柴友德高高舉起了木門栓,緊閉著雙唇,咬著牙齒就狠狠砸下。
小純君太的手指已經摸到了南部十四式手槍那光滑細膩的牛皮槍套,開始感覺到了一絲希望的時候,迅疾的風聲就從天而降。
人在生死關頭總會迸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和反應,小純駿太奮力往前一抓,終於抓到了槍套,同時弓起了身軀,準備用自己結實的脊背去硬抗這一重擊。
但是,他低估了全身用力後扯動了腳掌傷口帶來的疼痛,更是低估了一個老男人突然潛力爆發後的力量。
“碰!”一聲悶響在小純駿太的脊背上響起,打得他軍大衣上的灰塵騰起,打得他剛聚起並憋住的半口氣隨著一聲慘呼完全消散。
“碰!”
“碰!”
柴友德依然沒有出聲,就連正常人發力時的吐氣開聲都沒有。
他隻是沉默地一下又一下地揮動手中的門栓,不管落點是在那個畜生的頭上還是身上,也不管那個人形畜生是在叫喊還是在哀求。
漸漸的,腳下那團蠕動的屎黃色不再動彈,也不再有任何聲息發出,但是柴友德依然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隻是這一刻他開始張嘴喘息,隻是這一刻他已淚流滿麵。
他在呼喚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想讓她和他在天上看著,看著這個凶殘畜生變成了一團爛泥,看著這個曾經趾高氣揚闖進彆人家行凶的強盜,在痛苦和哀嚎中墮入地獄的深淵。
而此時,沉浸在複仇和悲痛中的柴友德沒有發現,一個雙腿受傷的日本傷兵已經慢慢爬到了他的身後,細小的眼睛透著陰毒的光芒,手裡則是拿著一把血淋淋的軍刀。
剛才小純駿太的慘嚎,讓這個兩條腿都被機槍子彈打折的鬼子傷兵有了窮途末路的感覺。
身邊的槍早就被同伴收走並放在了馱馬身上,其他同伴則個個都是重傷不能動彈,現在能夠拯救自己生命的就隻有自己了。
他在心裡大罵小純駿太自作自受,居然連個護衛都沒留下的同時,卻是忍受著雙腿的疼痛,慢慢爬到了柴友德妻子的屍體旁,用儘全身力氣拔出了她身上的軍刀,然後悄無聲息地爬到柴友德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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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擊的機會,而從背後偷襲,自己又是躺在地上,揮刀攻擊的部位隻能是這個中國老頭的大腿以下部位。
深諳殺人之道又殺過很多人的他,盯住的部位就是柴友德的腳踝,隻要一刀刺中,柴友德必然會重心不穩倒地,第二刀就能要了這個可惡的鄉下老頭的命。
於是,他左手撐地,右手舉起了手中被鮮血遮蔽了寒光的軍刀。
然後……
“噗”一聲。
柴友德並沒有倒下,而這個半殘廢鬼子的後腦勺卻是被一把沾滿泥土的釘耙釘在了地上。
看著這個鬼子噗噗冒血的後腦,蘇醒過來後及時救了柴友德的柴有孝,雙唇哆嗦,臉色慘白,本就膽小的他,現在更是全身都抖得像篩糠一樣。
其實柴有孝比柴友德更早就蘇醒了過來,他雖然瘸腿,但是總歸比柴友德年輕了十幾歲,加上莊稼人的身體也算結實,雖然被鬼子毆打得很慘,但還不至於就陷入深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