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一處寫字樓裡，張若雲在老爹的辦公室裡興奮地訴說著這兩周的劇組生活。
“爸，你不知道，最後那一束骷髏光從馮老師的頭頂打下來，簡直了！原來電影都是這麼拍的！”
張劍笑嗬嗬地道：“能學到東西就行，聽說你還找了個老師呢。”
“是啊，叫黃博，黃老師雖然外形有點兒個性，但他演技很好的，路導都一直誇他。”
張劍對“前妻”促成的此事還是頗為滿意的。
學藝的行當有個“易子而教”的規矩，自家的孩子在家長的勢力範圍內再怎麼撲棱翅膀，都熬不成振翅的雄鷹。
他看了看表對兒子道：“待會爸爸有個客人，你先到二樓去看看電視劇是怎麼剪輯的，也學習下。”
張若雲這幾天在劇組熬得狠了，揉揉眼睛：“爸，早晨起太早了，我到裡頭臥室睡會兒，這段時間在劇組太累了。”
不要問老板的辦公室為什麼自帶臥室，體製內領導和企業老板日李萬雞的，有個帶雙人床、龍鳳椅什麼的隱秘臥室很正常。
“嗯，你去吧，彆發出聲音。”
過了約莫兩分多鐘，張劍看著推門而入的劉澤宇笑容可掬著站起身來。
“劉總！幸會啊，有失遠迎。”
來者正是劉澤宇，一身得體的高定西裝，其他暫且不論，娛樂公司老板的派頭和賣相算是人中翹楚。
張劍沒有被他這一身瀟灑乾練的氣質和不羈的笑容迷惑，這種父母官的衙內最是棘手。
不像四九城裡的大院子弟們，他們的跟腳都在皇城根下，有衝突和需求了還能盤個道、論個理。
劉澤宇這類衙內沒有安土重遷、徐圖發展的穩定想法，到一任吃一方，賊不走空，做事通常不計後果。
“張總！久仰久仰！”劉衙內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單人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又甩了甩從手腕上滑落的表鏈。
“張總，早就聽說你的夢周俱樂部是個鍛煉的好去處，要是歡迎的話，下次我帶著家父的幾位朋友也去湊湊熱鬨。”
張劍是個慈眉善目的麵相，客氣道：“求之不得啊劉公子！這有道是築巢引鳳，您和各位領導同誌要是不來光臨，這俱樂部不就名不副實了嘛！”
“哈哈哈，張導演太會講話了。”
劉澤宇很有紳士風度地謝過了遞來茶杯的秘書，眼神在她渾圓的小臀上一掃而過，輕輕地吹著開水中的浮葉。
張劍聽他對自己的稱呼從張總到張導演，知道戲肉就要來了。
劉澤宇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張導，這次來是想和您做一樁生意。”
“劉公子請講。”張劍佯裝不知。
“這話要是說起來啊還是有些丟人，但是張總您是圈內人，我也就不避諱了。”劉澤宇裝腔作勢地自嘲一笑。
“我有一位伯父家的小妹妹，今年剛剛考上北電，我是想儘些綿薄之力給她鋪鋪路，畢竟你也知道，這一行新人演員想混出來有多不容易。”
張劍聞弦歌而知雅意，笑嗬嗬地豎起大拇指：“劉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來是一段公子情深的佳話啊，嗬嗬！”
“張總，我就開門見山了，《仙劍》的改編權還麻煩您交給我，價格好談。”
劉澤宇這哪裡是做生意的口氣，強買強賣慣了的衙內大抵如此。
屋裡的張若雲卻是聽得一個激靈，驚懼坐起。
《仙劍》？那不是後媽許給路導的報酬嗎？
他躡手躡腳下了床，耳朵貼在門上鳥悄地偷聽外間的談話。
涉世未深的高中男孩有著樸素的是非觀，他在劇組承蒙路寬照顧，自覺是團隊的一份子，不遺餘力參與到從打雜到客串的角色扮演中去，獲得了一定的參與感和認同感。
張劍也在暗暗盤算著此事的個中關竅。
劉倍和路寬的交易達成後，永遇樂就要求對《仙劍》改編權估值100萬用於公司抵償對張劍的部分債務。
平心而論，永遇樂要求的這個價格是很高的。
《仙劍》是業內第一例遊戲改編電視劇的作品，在此之前誰也不知道這種i的巨大盈利前景，也不知道這樣一種仙俠的新題材能不能被市場接受。
劉倍想的是平進平出給路寬賣個麵子，張劍卻不這麼認為。
他是個合格的商人，吃虧難受，占便宜沒夠！
他既對這部太過另類和突破性的劇本題材毫無興趣，又絲毫不讓步地要求永遇樂公司降低估值。
畢竟他買價越低，賣給路寬的收益就越高。
想來這就是文青演員和商人導演的區彆吧。
局麵一時僵持不下，王永樂是個老賭狗，現在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寧願被法拍也不答應賤賣《仙劍》的改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