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外,旭日東升。
殿內,卻劍拔弩張。
以李靖為首的身穿紫袍的武官們,皺著眉頭,望向戴胄,戶部明顯是衝著程俊來的,但對方有理有據,也不好說什麼。
好在有溫彥博作證,洗清了程俊挪用公廨本錢的嫌疑。
麵朝天子站在西邊的,以房玄齡、杜如晦為首的紫袍文官們,則一個個饒有興味看著對峙的戴胄和程俊,此事跟他們無關,所以他們屬於看熱鬨不嫌事大。
這時,眾人看到程俊上前一步,走了出來,顯然要反擊了,紫袍文官們臉上的興趣更大了,期待雙方趕緊打起來。
紫袍武官們臉上也露出了看熱鬨的神色,畢竟現在局勢對程俊有利,巴不得程俊把戶部尚書給氣暈了。
程俊手持笏板,走到戴胄麵前,看著他問道:“戴尚書,你還有疑惑嗎?”
“有!”
戴胄回過神,板起臉龐,轉頭看向溫彥博,質問道:“溫大夫,昨天你派禦史台的人,前往城內各個坊市,去找那些借了公廨本錢的百姓,要回公廨本錢,你一共要回多少?”
不等溫彥博開口,戴胄揚起三根手指,聲音冷冷道:“一共三千二百萬錢,對不對?”
溫彥博聞言眼瞳一凝,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錢數。
公廨本錢一共價值多少,他自己都說不清,還是馬周統計好了上報給他,他才知道。
卻不想,戴胄不在現場,居然也知道有多少錢。
不隻是他,殿內的眾人都露出好奇之色。
李世民直接問道:“戴愛卿,那些公廨本錢,都放在禦史台,你是怎麼知道錢數的?”
戴胄拱手說道:“因為昨天下午,我戶部的侍郎張文敬,帶著戶部屬吏找那些借了公廨本錢的百姓一一問過,所以臣才知曉錢數。”
“這就難怪了。”
李世民微微頷首,看向了溫彥博,“溫愛卿,他說的屬實?”
“屬實。”
溫彥博不得不承認,麵對李世民,不敢隱瞞道:“禦史台昨天確實收上來了三千二百萬錢。”
戴胄冷笑道:“那現在禦史台裡,放有多少公廨本錢?”
“三千二百萬錢。”
溫彥博不假思索說道,他不能撒謊,因為他要是不說實話,替程俊隱瞞的話,戴胄肯定會請旨去查,到時局勢隻會更加不利。
想到這,他不由望向程俊,心裡暗暗歎息,現在隻能靠他這張嘴了,要是說不清楚,今天退朝,程俊就得進大理寺獄。
讓他意外的是,程俊竟然依舊鎮定自若。
他不驚慌,要麼是裝的,要麼就是真的有腹有韜略溫彥博默默地選擇後者,因為前者會讓他不安心。
“也就是說,少了二百萬錢!”
戴胄一副勝券在握模樣,眯起眼眸望向程俊,說道:
“如果真如溫大夫和程禦史所說,昨天程家送來了二百萬錢,那另外屬於公廨本錢的二百萬錢,去了哪裡?”
所有人都看向了程俊。
程俊露出溫和而善良的笑容說道:“那二百萬公廨本錢,送到程府了。”
戴胄神色一冷,抬頭望向坐在龍榻禦座上的李世民,拱手朗聲道:
“陛下,公廨本錢本歸戶部所有,是公帑,程俊將二百萬的公廨本錢,帶回了程府,這便是挪用公帑!程俊剛才已經親口承認,臣請嚴懲他坐贓之罪!”
坐贓,按贓錢量刑,依照大唐律法,超過價值十五匹的錢數,便是絞刑。
他是朕親自選的禦史,會說話,能力強,朕用的正舒坦著,把他整死了,朕不僅少一個良臣,還失了臉麵,這個戴胄,到底是衝程俊來的,還是衝著朕啊
李世民心裡一陣碎碎念,目光望向程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怫然不悅道:
“程愛卿,戴愛卿要朕治你死罪,你不說兩句?”
程俊沉吟道:“臣請問戴尚書幾句話。”
“快問!”
李世民急不可耐道。
程俊迎上目光帶著戲謔之意的戴胄,問道:“請問戴尚書,你家裡做飯的時候,往鍋裡下米嗎?”
不等戴胄開口回應,李世民先怒了,“你彆繞,直接說!”
女人有更年期,怎麼李二也有,他才三十來歲,看著也不像更年期的樣子,這麼著急乾什麼程俊瞅了一眼李世民,腹誹了兩句,然後對著戴胄直截了當道:
“戴尚書,你聽好了,我是奉旨捉錢,不是直接從家裡拿錢出來給朝廷,捉錢二字,說直白點便是賺錢。”
“朝廷拿出公廨本錢,交給捉錢令史,讓他們借給需要錢的百姓,用於周轉,然後從那些百姓手裡收上月息,這叫捉錢,也叫生意。”
“朝廷做生意,也需要本錢作為支撐,我現在捉錢,也是做生意,我能不需要本錢嗎?這三千二百萬錢,便是我的捉錢的本錢,我說的明不明白?”
程俊淡淡道:“所以你說我挪用公帑,罪名不成立,因為陛下降的旨意裡,給了我使用公廨本錢用於捉錢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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