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劉暮舟帶入一處山穀,丘密望著山穀之中一處木氣濃鬱的水池,問道:“那就是春泉?”
霜草聞言,點頭道:“是啊,你把他扒光丟進去就行了。”
丘密又是一愣:“我去?”
霜草微微眯眼,“不然我去嗎?是不是覺得我是草木所化,就不分男女了?”
丘密聞言,乾笑著搖頭。
記憶中的霜草姐姐,溫柔可愛的呀!難道是我記憶出了問題?
張青源師兄也是個坑貨,怎麼不告訴我霜草姐已經結丹了呀?
走之前,丘密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不太明白,你難為他作甚?”
霜草已經轉過了身:“陳姨是師父的義妹,我雖然隻見過沁兒一次,她也要管我叫姐姐的,他當然也要。所以,我一來是受陳姨所托,幫她調教女婿。二來是,幫你。”
丘密聞言一愣,有些不解:“幫我?幫我打他嗎?我跟他沒仇!”
霜草已經走出去一大截兒了,“師父說是幫你,怎麼幫,我怎麼知道?不過你可以告訴他,他如今這傷勢,一年半載走不了。”
說完之後,霜草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丘密雖然不明白幫他什麼,但一看劉暮舟,再不丟進春泉,估計就得投胎去了。
那平平淡淡一拳頭,幾乎打的劉暮舟神魂碎裂呀!現在瞧著是沒有碎,可想必也布滿了裂紋,確實沒個一年半載是好不了。
他嘀咕一句:“這丈母娘,心夠狠的……”
飛身過去將劉暮舟扒光丟入春泉之中,丘密就眼睜睜看著泉水在縫補劉暮舟的神魂裂縫。大的裂縫很快就補全了,但那些蛛絲般的裂紋,就隻能劉暮舟自己去慢慢縫補了。
但此時,丘密腦海中全是在獨台幻境之中所見,以及方才霜草說的幫他。
當初獨台之上,丘密被投入一個戰火連天的地方。那處地方簡直是屍橫遍野、民不聊生。他被殺了九次,重活了九次,想儘了所有的法子,隻是讓天下人過得好一些,止戰止殺而已。但那九次他都隻是個凡人,竭儘全力也無力止殺。
直到蘇醒之時,他還是沒做到止殺。
當時在獨台蘇醒之後,他想了為什麼他會是第三個醒來的人,比王仁還晚。想來想去,答案是他心口如一,始終向人世間少些殺戮,也在為此而努力。
所以李夫子問話時,他笑著說了句不知道。那不是灑脫,笑是無奈,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鬼使神差的將兩件事聯係在了一起,丘密便轉頭看了一眼劉暮舟,呢喃道:“幫我?幫我止殺嗎?”
灌了一口酒,正沉默時,遠處有個年輕人大步跑了過來。
丘密沒察覺到那年輕人身上丁點兒的靈氣漣漪,隻瞧見他穿著一雙厚重鐵鞋,穿著粗糙布衣,背著竹編背篼。
見那年輕人眉眼之間與陸萃潼有些相似,丘密便試著問道:“你是,陸虛穀?”
年輕人聞言,露出個十分燦爛的笑容,點頭道:“見過丘道長,我是陸虛穀,我聽說你跟劉恩……哎?怎麼回事?”
話沒說完,他瞧見了躺在春泉之中的劉暮舟。
丘密回頭看了一眼,而後歎道:“霜草姐打的,不用管他,晚點兒自己就醒了。”
說著,丘密低頭望向陸虛穀的腳,皺著眉頭問道:“誰給你的鐵鞋?”
陸虛穀笑容洋溢,看著像是沒什麼心眼兒,跟陸萃潼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笑著答複丘密:“丘道長,這是師父給的,他讓我每天卯時先到山上,給祖師爺敬早香,然後去山下卸春江之後再走回去,給祖師爺敬晚香。師父說我什麼時候將鐵鞋穿破,我就可以像你們一樣飛天遁地了。”
踏破鐵鞋……丘密嘴角抽了抽,心說陳老道這是唱哪一出兒?這玄鐵打造的鞋子,他上山下山一百年也未必能將其踏破吧?
於是他看向陸虛穀時,神色有些古怪。
“虛穀啊,你真的信?”
陸虛穀聞言,憨笑不已:“信,當然信了!師父說今年你跟劉恩公會來,這不是來了嗎?師父說話,向來不會騙人的。”
丘密無奈,隻得點頭道:“好吧好吧。”
隻是再看向陸虛穀的草鞋,他還是忍不住眼角一顫。
他隻是想起張青源收的那個弟子,這姐弟二人,都好生古怪啊!
陸萃潼在桃花峰幾年而已,已經開了天眼,眉心多了一朵桃花,而且修為精進不少。這弟弟資質也不差呀,可陳爺爺卻讓他穿著草鞋,上山下山?
此時陸虛穀看了一眼天色,突然呀了一聲:“丘道長,天快黑了,我還得去給祖師爺敬晚香。明日我走快些,到時候來看劉恩公。”
他還有模有樣的打了個稽首,搞得丘密隻能還禮。
等陸虛穀走後,丘密又看了一眼劉暮舟,見劉暮舟毫無蘇醒跡象,便抬步騰空而起,往山巔去了。
可走到一半,便瞧見個頭發花白的布衣道人在一片鬆林之中。
丘密趕忙落下身形,恭恭敬敬稽首,並言道:“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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