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臨江市警局,唐誌國前腳剛到辦公室,陸康明後腳就跟進來了。
唐誌國一整晚都沒休息好,一直在等【407特大殺人案】的消息,上麵領導要求限期三天破案,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昨天晚上什麼消息都沒收到,本來想打電話給康柏林和羅銳問問偵辦情況,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主要是怕乾擾一線辦案民警的偵查方向。
見到他雙眼通紅,陸康明使勁眨了眨眼,也想表現出一臉愁容來,但無奈他實在睡的太好,根本就沒糾結羅銳破不了案。
“唐局,昨天下午,你在市裡開會,我沒敢通知您,這個羅副支突襲了咱們市的一個地下賭場,把這個名叫‘董夢’的女犯罪分子,及其同夥都給抓了。”
唐誌國眉頭一皺:“董夢?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陸康明頷首:“這個女人涉嫌多起暴力犯罪,但我們一直沒有證據抓她,而且她還被社會上那些人,稱為咱們臨江市的地下女皇帝。”
聽見大樓旁邊的挖掘機聲音,唐誌國趕緊去把窗戶關上,嘴裡嘀咕一句:“大清早的就開始施工,一天吵吵嚷嚷的,讓人都不能清靜半會!”
他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兩個人坐下來,他點頭:“我有些印象了,這個女人是不是有名的流氓頭子?!”
陸康明看向了一眼窗戶外麵,他多清楚啊,旁邊的那兩棟樓,施工方按照唐誌國的要求,必須搞得富麗堂皇,恢弘大氣,畢竟這是政績的標誌。
這麼一來,那預算就超了,而且還不是超的一點半點,果安部門也不是無限製援建,經費也是有限的,市局也出了資,但這錢還是差不少。
唐誌國昨天去市裡開會,就是為這事兒,見他愁眉苦臉,陸康明心下了然,不再賣關子,開口道:“唐局啊,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羅副支帶人搗毀的這個地下賭場,除了把人帶回來之外,還收繳了不少賭資!”
一聽這個,唐誌國來了精神,雙眼放光:“有多少?”
陸康明伸出一個巴掌。
唐誌國咽下一口唾沫:“五百?”
“萬!”
陸康明把後麵這個字給補齊,又道:“除此之外,這個董夢和其骨乾成員第一時間帶回了市局,羅副支讓我叫人先審,我叫了經偵支隊過來,查出這個董夢不僅有小金庫,還有銀行賬戶、以及諸多股票,這加在一塊啊,差不多是這個數!”
說著,陸康明伸出雙手,豎著十根手指。
唐誌國愣了一下,嘴裡“哈”一聲,接著一拍大腿。
這會兒,耳邊的挖掘機聲音,顯得是多麼的美妙,一點兒都不顯得嘈雜。
“這個羅銳啊,真是一員福將啊!”
陸康明趕緊邀功:“誰說不是呢,羅銳沒把人交給治安支隊,而是直接帶回市局交給我們,這小子還真是狡猾……”
“不!”唐誌國已經站起身來,他搖頭道:“他這哪是狡猾啊,他這是解我燃眉之急啊,不管怎麼樣,這些賭資都要上報兩院,就算如此,咱們這兩棟樓也能通過市裡,再拿到一筆資金。
好!好!羅銳不錯!難怪魏局都說他機靈、聰明!”
陸康明嘿嘿一笑:“誰說不是呢,前幾年在沙河縣,羅銳可是幫了我的大忙,要不是他,我早就退休了。”
唐誌國長出一口氣,不過壓在心裡的【407特大殺人案】又堵在胸口。
見他眉頭還沒舒展,陸康明想要安慰幾句,但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唐誌國的秘書探出腦袋:“唐局,康支隊和羅副支回來了,【407特大殺人案】的嫌疑人已經被抓捕歸案。”
“什麼?!”唐誌國嚇了一跳:“消息是否屬實?”
秘書點頭:“屬實,嫌疑人都已經被帶去審訊室了。”
聞言,唐誌國和陸康明對視一眼,前者哈哈一樂:“這羅銳啊,了不得!”
陸康明也是笑意盈盈:“唐局,那我先去看看?”
“走,咱倆一起去!”唐誌國挽著陸康明的手臂,兩人滿麵春風的下樓。
……
……
審訊室內。
黃建雙手上銬,坐在審訊椅裡。
他頭發跟雞窩一樣,亂糟糟的,頂著一雙黑眼圈。
羅銳和林晨負責審訊,因為折騰了兩天一晚,大家都沒休息好,但在抓到人後,立即展開初審是很重要的,就像相親一般,雙方都是互相試探底線。
警方要從嫌疑人嘴裡問出哪些線索漏掉了,後續好查缺補漏。
嫌疑人也吃不準警方掌握到多少關鍵性的證據,有的嫌疑人會抱著僥幸心理,有的直接就崩潰了,審訊警官一開口,他把自己犯罪的事實全都給撂了。
“被審訊人,請告知姓名、年齡、職業和籍貫?”
“我叫黃建,臨江市本地人,現在無業。”
羅銳盯著他,身體前傾,一字一句的問道:“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黃建一雙眼睛飄忽不定,搖頭:“不知道。”
這是要抵抗的意思,羅銳跟著就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你,那你跑什麼?”
“我又不知道你們是警察。”黃建抬起頭來,和羅銳的視線對視。
“那你以為是誰來抓你?”
“我……”
“說清楚,誰要抓你?”
“我不知道。”
“四月六號的深夜十一點到淩晨兩點,你在哪裡?”
“我記不清了。”
“是嗎?”羅銳語氣平淡,但眼神卻非常銳利:“我告訴你,你的大舅子,也就是辛萬春一家三口被害,連同住在磚廠的兩個工人,一共五個人,在四月六號深夜的十二點到淩晨兩點,被人全部殺害!
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唯一的幸存者,辛鑫,這個小男孩你認識吧?”
聽見這個,黃建瞳孔一縮,表情陰晴不定,這是他第一次出現慌亂。
“據辛鑫指控,他在四月六號下午五點放學後,你在校門口截住他,並且告知他當天晚上,你會去他家裡,你教唆辛鑫,幫你在當天深夜十一點打開磚廠的大門,你的理由是,你和他的父親辛萬春有些糾紛,辛萬春不待見你。是不是?!”
黃建急忙搖頭,但額頭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不……不是,他撒謊!他是一個小孩子,你們警方不能單憑一個九歲孩子的話,就給我定罪。”
“定罪輪不到我們來,這是檢察院的事兒。”羅銳死死的盯著他:“你不承認沒關係……”
說著,羅銳打開審訊室的門,從一個警員手裡接過好幾個大號的透明袋。
羅銳一拿到審訊桌,黃建看見東西後,禁不住咽下一口唾沫,額頭的汗水滴在審訊桌上。
“黃建,這是從你家裡搜出來的,這把刀熟悉嗎?除此之外,還有你當時殺人時所穿的血衣,以及被害人鄒芳的睡衣,這總不能抵賴吧?”
“不,不是我,我沒殺人!”黃建做最後的抵抗:“這肯定是誰偷偷放進我家裡的,我不知道有這些東西……”
“嘭!”
羅銳一拍桌子:“這裡每一份物證的上麵,都有你的指紋和生物檢材,而且你在強女乾辛小菊時,使用了避雲套,你把這個東西帶走了,而且還用鄒芳的上衣包裹,這上麵有你的dna!
這把作案工具上麵,也有你的指紋,並且,你用這把刀割斷辛小菊喉嚨時,刀麵上的血漬還沾有辛小菊的頭發!
人證物證俱全,你竟然還敢抵賴?”
聽見這話,黃建就像是剛從被水裡撈起來,大汗淋漓,呼吸急促,他雙眼死灰,本來是抵抗的姿態,這會兒,已經癱軟在審訊椅裡,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
在觀察室裡觀看審訊的唐誌國等人已經明白,人證、物證、犯罪現場、五具屍體都和嫌疑人建立了聯係,這事兒沒跑了。
審訊室內。
黃建久久沒說話,羅銳也不著急,一直瞪著他。
牆上表盤裡的秒鐘,‘哐當哐當’的走動,預示著時間的流逝。
大約半個小時後,黃建舔了舔嘴唇,心灰意冷的開了口:“我承認,辛萬春一家三口和雍建兩口子都是我殺的。”
羅銳端正了坐姿,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是你一個人犯的案子,還是多人犯案?”
羅銳可沒忘了黃建的前妻,也就是辛萬春的親妹妹,辛秋。
“我一個人乾的。”
“你為什麼要殺害這麼多人?”
“因為……”
黃建歎了一口氣:“辛萬春借了一筆高利貸,找我做的擔保人,後來這筆錢,他還不上,高利貸那幫人就找我還錢。
辛萬春那家磚廠就是一個空殼子,而且他還嗜賭成性,輸的傾家蕩產。
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就逼我,他們知道我有一筆存款,逼著我還錢,我不敢和他們對抗,我這錢就幫他給還上了,一共一百多萬,我全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