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事兒,我多次找過辛萬春,他都不見我,把我拒之門外。”
“那你也犯不著為這個殺人啊?一共五條人命,你說殺就給殺了?”
黃建搖頭:“不全是因為這個,我氣不過的是,我後來仔細一打聽,發現辛萬春又在這家高利貸借了錢,而且這個放高利貸的是一群地痞流氓,還開設了好幾處賭場,辛萬春就是其中的賭客。
他用磚廠做抵押,一邊借錢,一邊賭,而且他以前生意做的很大,還給這個團夥找了不少有錢人來賭。
之前他欠的那筆高利貸,其實就是他和這些放高利貸的人串通好的,就是私下裡拿我開刀,讓我幫他還錢。
我被辛萬春利用了,我的錢全打水漂了,我氣不過,就想著要把這錢要回來。
但辛萬春不見我,我隻有找辛鑫,讓他幫我開門。
這孩子是一個好孩子,我和他姑沒離婚的時候,就他和我最親,他答應我四月六號深夜幫我開門。
我去之前,就想著辛萬春要是不答應還錢,我就玉石俱焚,他也彆想好過。
我記得四月六號那天深夜,我在圍牆下麵待了好久,辛鑫這孩子怕我等久了,還從二樓窗戶扔一個紙團給我,說家裡有客人,他爸在招待客人,讓我等一會兒。
我就一直等到十一點半,這些人走之後,辛鑫就幫我開門了,而且我還發現辛萬春接待的客人,其實就是那幫放高利貸的。開車的那個戴眼鏡的司機,我認識,我那一百萬就是他帶人來收的錢。”
“我進門之後,一樓客廳就隻有辛萬春和雍建,兩個人都喝了酒,而且我一聞那酒味,就知道是好酒,我什麼都沒了,他還有錢大吃大喝,而且和那幫放高利貸的人合夥坑我。
我就叫他還錢,他嘲笑我啊,侮辱我啊,說很難聽的話,我就沒忍住,用帶來的刀砍了他!
辛萬春的工人雍建也不是一個好東西,跟著一起罵我,我也殺了他。
一下殺了兩個人,我上頭了,想著反正也是一個死,那就全殺了,我提著刀去廚房,把雍建老婆給宰了。
殺了這三個人,我就奔上二樓,鄒芳看見我拿著刀,就開始大聲呼喊,我……我那個時候,不知道怎麼搞的,反正就是不想放過這些人。
辛萬春害了我,我也不想讓他家人好過,我就對鄒芳……
她跑去護著孩子,跑進孩子們的臥室時,我把門砍開,向她後背砍了一刀,然後又殺了小菊……”
說到這個名字,黃建垂下了腦袋,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羅銳沒有放過他:“黃建,你為什麼對辛小菊做出那樣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她還是一個孩子?!”
“我……我也不想,我不知道自己殺人時是一個什麼狀態,就像……就像那個人不是我,事後,我也很後悔,我對不起她們母女。”
“你和辛小菊平日裡的關係好嗎?”
“我……我不想再聊她。”
“那就是關係不差?”
羅銳死死地瞪著他:“據我們打聽,你的嫂子,也就是鄒芳,也是一個好女人,她對待工人不錯,對你也很不錯。
據你的前妻辛秋聲稱,你們剛結婚時,辛萬春很不讚同你們的婚事,辛萬春覺得你窮,沒出息,但鄒芳卻護著你,並且還掏錢借給你,讓你去做生意,包工地,你那些年混的還不錯,這都是鄒芳幫著你。
還有,你和辛秋離婚時,鄒芳也護著你,辛秋本來想要你那套房子,都是你嫂子勸她留給你的。
這些不用我說,你應該都明白。”
聞言,黃建吸了吸鼻子,流下了鱷魚的眼淚,他支支吾吾道:“你這話就是那天晚上辛萬春對我說的,我結婚那會兒,他嫌我窮,說他怎麼幫我,借我錢,但那些錢都不是他借的,所以我才堅定的要殺他。
但我……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了,一下子熱血上頭,連我嫂子和侄女都……”
羅銳對他的話不為所動,繼而問道:“那你為什麼沒有殺辛鑫?”
見黃建準備開口,羅銳又道:“想清楚再說,彆撒謊。”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黃建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辛鑫為我打開門後,他就去了二樓,他並沒有看見我殺人,我去二樓時,當時為了應付鄒芳和辛小菊,所以也沒留意他。
直到我把小菊死死的按在床上,辛鑫從床下麵鑽出來,跑了出去,他速度很快,我在磚廠找了好久,找不到他人,而且我當時心很慌,想著殺了這麼多人,得趕緊逃才行。
沒辦法,我隻好把磚廠的大門反鎖,攀上牆逃出去。”
“回到家後,我換了一身衣服,馬上就想著跑,所以我就去了汽車站,在站外攔上一輛大巴車。
可是到了服務區後,我想著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辛鑫知道是我殺了他爸媽和姐姐這些人,警方要是逮住他,他肯定會把我講出來。
所以,我就想冒著風險,在服務區住上一晚,等警方還沒懷疑到我身上時,返回市裡,把這孩子找到,可是我沒想到,你們的動作竟然這麼快,幾乎是當天晚上就找到了我……”
羅銳心中一凜:“如果你找到他,你準備把他怎麼樣?”
黃建回答:“我想著把他一起帶走。”
“不是吧?”羅銳冷笑:“難道你不是想要害了這孩子?”
“我……”
羅銳站起身,收拾桌麵上的材料:“黃建,我和你說實話,辛鑫這孩子並沒有供出你。”
“為什麼?”黃建睜大了眼睛。
“自己去想吧。”羅銳沒打算再和他周旋下去。
初次審訊的三個小時已經過去,後續,黃建還要麵臨多次提審,但這已經不是羅銳的事情了。
羅銳和林晨走出審訊室,唐誌國和陸康明等已經先一步從觀察室裡走出來。
見到羅銳,唐誌國眉飛色舞的鼓起了掌。
有他這個大領導帶頭,周圍的民警也隻好一同鼓掌。
“羅啊,好樣的!真不錯!”
羅銳靦腆的笑了笑,很想來一句:工作上稱職務,這當然是開玩笑,他知道對方用昵稱叫自己,口氣還那麼溫和,那是親切和熱忱的表現。
“這都是在唐局和陸局、以及康支隊領導有方,要不是咱們同心協力,這【406特大殺人案件】也不會這麼短時間內偵破,這是大家的功勞。”
聽見他這麼說,唐誌國笑的更開心了,陸康明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功勞嘛,當然是雨露均沾。
要是一般的、不顯眼的刑事警員,偵破某個案件,可能會被人搶功、冒功,毛都撈不著,誰叫你平時不顯山不漏水,沒人知道你是誰?
但羅銳不一樣,名聲在外,如雷貫耳。
隻要他參與的案子,不管是不是他帶頭偵破的,最上麵的領導和基層的民警,都會豎起一個大拇指,還是羅掃黃牛逼!
這就搞得很尷尬,譬如康柏林身為支隊長,雖然職務比羅銳高一級,大小也是領導,本該伸手搶功,而且搶的也名正言順,因為你受我領導啊,但他卻沒這個機會,不僅沒這個機會,還成了陪襯。
康柏林歎了一口氣,想著自己這幫人昨晚拉胯的表現,他就頭疼,明明是自己這邊先鎖定了嫌疑人,最後還讓人給跑了。
這不說,自己這邊還在服務區打轉呢,羅銳就已經帶人在高速路上抓到了人,這前前後後不到一個小時。
雖然羅銳什麼也沒說,但康柏林憋屈啊
這人就怕比,越比就越沮喪,越喪失自信心。
當初,康柏林就想著羅銳要是調任臨江市局,雙方互相配合,整頓治安、打擊犯罪,願望實現後,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成為了陪襯。
這就好比,一個初窺門徑的小處男,覺得自己對一個大功率的老a8,那豈不是手到擒來,誰知卻被對方吊打,一分鐘都堅持不了。完事後,人還風淡雲輕的來一句,你還是不錯的。
這特麼不是侮辱人嗎?
這時,羅銳在眾人對自己表達溢美之詞時,耳朵裡聽見康柏林微微的歎氣聲。
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的行動,自己也不想親手抓人啊,鬼知道你老康是怎麼帶隊的。
回到辦公室後,刑事小組興高采烈,眉飛色舞。
先前麵對領導們的誇讚,當然得裝裝樣子,表表謙虛,這會兒,大家都放開了。
又一個案子偵破,就預示著功勞和獎金,以及升職的機會,每個人的履曆表上都會濃墨重彩的填上一筆。
方永輝高興的一揮拳:“組長,這是咱們來市局偵破的第幾案了?”
楊波扳著手指,數著:“瞧你這記性,分屍案、間諜案和這起特大殺人案,一共三起特大案件。”
田光漢問道:“咱們的功勞都還沒下來吧?”
林晨笑道:“那有這麼快,前麵的分屍案都還在起訴階段呢。”
蘇明遠開口:“要我說啊,咱們組長肯定又得升職了。”
“彆胡說。”蔡曉靜打斷他的話:“康支隊還在呢,影響團結的話不要亂講。”
楚陽眨了眨眼,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道:“我先前看見康支隊去唐局辦公室了。”
林晨歎了一口氣:“還能聊什麼,肯定是去認錯了。”
蔡曉靜板著臉:“彆老是在這件事兒打轉,聊聊其他的。
對了,羅銳,那個叫袁石的富二代被關進了看守所,他今天早上委托管教打電話過來,說他要舉報立功,他爸袁彪今天也來了市局一趟,專門來找你的,這會兒還待在局裡呢,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她轉過頭,看見羅銳坐在椅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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