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不管廖贇如何選擇,廖氏一族都會被先帝拿來泄憤。
“你大嫂,怨恨我害了明琅和明琪。我知道,廖氏族人也恨我,恨我……拖累了他們。”
“可我又何嘗願意如此?我更不甘心!”
不甘心整個家族,就這樣敗落。
更不甘心他們一家,就這樣白白送了命。
“太子那時已了無生誌。他若死了,我們廖氏一族,就一點希望都沒了。”
“若是可能,我寧願被砍頭的是我……”
廖贇眼淚順著眼角瘋狂往下流,痛苦得渾身都在發抖,“可是明琅太年輕,他撐不起這一切,更撐不起已經崩潰的太子。”
太子一死,他們就算逃出去,也一樣活不了。
事實上,他也沒能撐得起那個一心求死的太子。
傅恪行事隱秘,毫無半點破綻。從始至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任誰都沒有懷疑到他身上。
是身中奇毒的廖華裳出現在臥虎溝,一語道破傅恪攜毒回京的目的,才讓他們捋清了整件事最關鍵的節點,看清了這件事背後,隱藏的真凶和陰謀手段。
這才喚起了太子的求生欲。
“我們力量有限,救不出那麼多人。若是我帶著明琅走,彆的人怎麼辦?”
“一旦起了紛爭,誰都彆打算離開。”
“明琅……”
廖贇眼神痛到極致,“自己要求留下,讓我帶著太子走。他說,若我們一家隻能活一個,那就活對太子最有用的那個人。”
他難過到無法自持,將手蒙在臉上,壓抑地痛哭失聲。
身在朝堂,如棋在局中。
行走天地間,世人總感覺自己能夠撥弄風雲、謀定天下,實則他們的命運,全都掌握在下棋人手中。
可是下棋的人,又何嘗不是身在棋局?
死去的人萬事皆空,留下活著的人倍受折磨。
廖魁離府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柔婉女聲,“叔父請留步。”
他回頭,看見廖施披著大紅的猩猩氈,手上籠著一隻紅狐皮暖袖,笑吟吟走了過來。
廖魁麵色微冷,背負雙手立於原地。
廖施走過來,朝他屈膝一禮,“叔父這就要回了嗎?堂姐近日可好?”
廖魁微微頷首,“還好。”
他的目光在廖施臉上飛快打了個轉:從遠處看,這張臉瑩白如玉,像是已經恢複如初。
近了才發現,臉上敷了厚厚一層粉,仍然能看得出那頓掌刑留下的痕跡。
廖施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聲音甜甜地問道:“叔父可還滿意自己看到的?”
廖魁無聲冷笑。
蠢貨!
小心思搞到他麵前,是嫌她自己命太長了嗎?
看來當初那頓板子,還是打得太輕了。
一點記性都沒長。
他麵不改色溫聲問道:“滿意什麼?”
“叔父裝什麼傻?侄女兒已經聽母親說啦,廖忠的案子,不就是叔父出手幫忙的嗎?”
“侄女兒挨了打,叔父應該感覺很高興才對。”
廖魁轉頭就走。
“叔父若走了,以後定然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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