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很平順。
時柒每天穿著淺色係的衣裙,戴著月亮型的耳環,噴著木蘭香味的香水,彈了那首許久都沒彈過的lyphardlody鋼琴曲。
陸淮年還在養病。
居家辦公。
他不挑她的刺了,也不找茬,更加沒有陰晴不定地提出要求。兩人共在一個屋簷下,似乎又回到了結婚期間和諧的畫麵。
時柒知道這一切都歸功於她的臉。
她的穿搭。
她彈的鋼琴曲。
這天夜裡,時柒提著東西去了後院的洋房,推門進入廳堂。神龕上立著黑色牌匾‘寧微月’的靈位,周圍擺著各種可愛的小裝飾品,都是她以前置辦的。
時柒走了過去,將盒子裡的新鮮瓜果放在供奉的盤中,擺好對方愛吃的英式鬆餅。從前過來祭拜,她每次都很開心,因為寧小姐是她最大的恩人,沾了寧小姐的光,她才能走到陸淮年身邊,得到那麼一份高薪的工作。
她會因為猜到‘寧小姐的一個喜好’進行模仿,得到了陸老板的誇讚而高興。也會默默感謝拋棄她的父母,給了她這張原生態與寧小姐幾分相似的五官輪廓,讓她不費吹灰之力成為了法律意義上的陸太太。
時過境遷。
如今的時柒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她回想了很久,怎麼也想不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討厭自己這張臉,討厭筆記本上自己親手記載的每一個自己猜出的‘寧小姐喜好’的字詞。甚至還向外延伸,反感衣帽間裡那清一色的衣服,相似的耳環首飾,款式顏色相差不大的各類包包。
也許是:
他們倆過的第一個春節,買了很多小煙花,她裹著紅色喜慶的鬥笠在院子裡放,他跟在她身旁安靜地幫她點煙火,他們互發紅包祝福對方,一同守歲,跟著陸叔一起學包餃子。
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滿城藍色煙火,夜空倒映著她的名字。她抬頭對上他暗色中溫柔的眼睛,心動不已。
又或許是:
兩人結伴出遊,在曼哈頓的街頭散步,在普吉島衝浪,在新西蘭南島看冰川極光。他的背很寬厚,懷抱溫暖,走不動的時候他會蹲在她腳邊,背著她回家。
……
這是欲望。
時柒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被內心的貪婪所俘虜,得了高薪工作,拿到豐厚的薪水還不滿足,還試圖奢望那些不屬於她,終究也得不到的東西。
她拿了三根香。
放到燭火上點燃,插進香爐裡。
清理了一下案桌上的落灰,用艾葉水擦了擦寧微月的牌位,走的時候帶上了廳堂的門。回主樓的路上,時柒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是明天上午安排時父進行骨髓移植手術。她連連應著,說了好幾遍感謝。
翌日。
時柒早早抵達了醫院。
做完一係列的術前檢查,時父在九點十分進了手術室。門上的紅色警示燈長亮,時柒站在門外等。
每一秒鐘都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