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雪很戀長,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這種天氣下,街麵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反倒是酒樓茶館卻熱鬨起來,一盅燙酒,一杯熱茶,三兩朋友,雪天也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聊天的話題自然繞不開上午那場擂台賽,雖然開局有些跑偏,但好在結局扳了回來,關元海橫屍擂台,為這場生死鬥畫下血腥句點,同時也為爭鬥數日的謝氏與聽雨閣之間的恩怨撰寫了結局。
大家都說,關元海其實敗的不冤,畢竟雪天對聽雨閣的劍法有加持,關元海也算是占儘天時了。
隻可惜,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而所謂人和,便是謝牧那令人敬畏,令人稱道的修為。
這一次,整個大漠都對謝牧的修為有了更直觀的認識:雖不敢稱其天下第一,但同齡人中,謝牧已然無敵。
都說江湖事江湖了,武人間的爭鬥自該用拳頭解決。
事後有人分析,關元海最後刺出的那一劍已然是他生平巔峰了,或許哪怕到了最後時刻,關元海心裡依舊存著一丁點的念想,盼望著自己萬一能夠將謝牧斬於劍下……
如果真能那樣,那後麵的故事怕是必然要改寫了。
酒館有人離開,也有人進來。
一個老實漢子站在門檻外頭停下,解下鬥笠,將雪甩掉,跺跺腳,蹭掉鞋底浮泥,這才進店。
小二遞來一碗溫度剛好的薑茶讓老實漢子驅寒,薑茶是免費提供的。
因著這碗薑茶,這座酒館的生意總比其他家好上三成。
接過薑茶,老實漢子一口灌下,衝著小二憨厚笑笑,隨口說:“聽雨閣在辦葬禮呢。”
意外的,原本熱鬨的酒館突然間竟安靜下來。
所有酒客齊刷刷看向那老實漢子。
酒客們投來的眼神讓很少做在人前開口的老實漢子有些無措,強撐著,努力讓自己不怯場,說:“我剛從那邊過來,靈堂都搭好了,吹鼓手剛到,過一會兒就該有動靜了。”
話剛說完,寂靜無聲的街麵上就傳來嗩呐高亢刺耳的聲音:葬禮開始了。
“聽雨閣的新閣主是誰啊?怎的如此性急?這麼著急就要將老閣主下葬?”有酒客忍不住嘀咕。
“應該是關勇吧,就是關元河的兒子,我聽人說過,這個關勇是聽雨閣公認的閣主繼承人。”
“關元河的兒子?那豈不是還是半大孩子?聽雨閣落在他手上,豈不是要敗亡掉?”
“唉,誰說不是呢!關元海關元河兩兄弟,算計了一輩子,為的就是讓聽雨閣強盛起來,可到頭來,卻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選了個半大小子做閣主,當真是造化弄人啊!”
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得知關勇繼承聽雨閣後,酒客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聽雨閣敗亡的樣子,當即忍不住替人家感慨起來。
“我倒覺得,關勇是個人物。”新來的老實漢子冷不防說。
眾人一怔,神情皆詫:“你如何這麼說?”
老實漢子回憶說:“我剛從聽雨閣過來,親眼見到過關勇,和想象中的半大小子不同,那孩子雖然麵嫩,但眉宇間卻有股成熟氣,待人接客雖然略顯稚嫩,但進步很快,看得出,那是個極聰明的孩子。”
有人默默點頭,但也有人不同意酒客的意見。
一個著青衫的乾瘦文士站出來反駁:“聰明不代表能夠管好聽雨閣,說實話,如今聽雨閣的局麵,完全可以用破鼓萬人捶來形容,其他宗門不來落井下石已經燒高香了,更不要說他們還得罪了如日中天的謝家,我今天把話放在這,用不了三年,聽雨閣必亡!”
乾瘦文士的話引來眾人不住點頭,聽雨閣如今的局麵確實艱難,而隱世宗門界向來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僅憑弱冠之年的關勇,怕是絕難挑起這大梁來。
同情心泛濫下,於是有人又開始替聽雨閣感慨前程無光了。
“額……其實,這位兄台的結論下的有些草率了。”老實漢子忍不住,“兄台若是有空,不如去聽雨閣看看。”
“嗯?”乾瘦文士發出質疑,“葬禮有什麼好看的?”
老實漢子撓撓頭:“如果兄台去看了,就該知道,隱世宗門界應該不會對聽雨閣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為什麼?”
“因為負責在葬禮上支賓人是焚天殿殿主趙克,而倒懸寺的了了主持則帶著倒懸寺僧眾,親自為關元海關元河兄弟誦念往生經文。”老實漢子語出驚人。
酒館內頓時鴉雀無聲,麵麵相覷。
趙克做支賓,了了主持誦唱往生經文?
有這兩尊大神在,誰還敢炸刺啊!
怕也就是謝家和謝牧,有這個實力了吧!
“謝牧應該也不會去找麻煩……”老實漢子悶聲悶氣,“我剛過來時,已經有人到聽雨閣祭拜了,供上頭一柱香的賓客……就是謝牧。”
“……”
酒館徹底陷入死寂,眾酒客皆長大嘴巴,仿佛一條條快要渴死的魚。
謝牧竟也去了聽雨閣?
而且還是去祭拜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