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晏殊和姐姐晏貞到院子門口時天已經快黑完了,到處都是暗沉的,但是家裡沒有燈光。
她倆剛跨進門檻,門後李春華的聲音就從旁邊角落裡竄了出來:“倆死丫頭,還知道回來?乾脆都死到外頭算了!”
兩姐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林晏貞拍了拍胸口:“人嚇人嚇死人,媽,黑咕隆咚的,你貓在這兒乾嘛呀?嚇我們好玩?”
“乾嘛?你得問你倆自己在外頭背著我乾啥壞事兒了!你當老娘閒的沒事乾?今天成老扣兒都罵上門了。林晏殊,我問你,你姐跟那個水貨成帆咋回事啊?你為啥不說?翅膀硬了,啊?”李春華仰頭質問。
“媽,沒有的事情,你都聽誰瞎說的?”林晏殊不善於撒謊,她從小一撒謊就會瞥過頭去或者低著頭,現在也是。這是李春華早就摸清了的規律。她把眼光又落在了林晏貞身上:
“林晏貞。”李春華看著大女兒一聲怒喝。,她要讓晏貞自己老實交代。
”要說啥回屋裡說。也不怕鄰居聽到了丟人!”林連生從堂屋走出來小聲說道。
“媽,晚上你給我們做啥飯?”李琳琳這時抱著女兒走過來問。
“沒做。餓了想吃啥,食材都有,自己去煮。”李春華不耐煩隨手一揮,李琳琳抱著孩子扭身進了臥室。
沒有過幾秒,林晏清夫妻倆的臥室裡就傳來了吵架聲。
“吃吃吃!一天啥活兒也不幫我媽乾,就光知道催飯等現成的。”林晏清的聲音。
“孩子你來帶啊?”李琳琳氣憤的聲音。
“生個孩子有什麼了不起!是個女人都會!她又不是不會走路要你整天抱著?懶就懶還想拿孩子做借口?”林晏清的聲音。
“林晏清,你不要過分!你這樣的人品,我就是啥都不乾,也完全能配的上你!還敢多嫌我懶?我不拋下孩子跑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
林晏殊聽了,默默走進了廚房煮飯去了。
廚房裡。
“你跟成帆到底有那回事沒有?”李春華質問。
“有,但是他先追的我。原本我根本沒看上他的。”晏貞坐在灶塘前小聲嘀咕。
“看不上怎麼就說到彩禮了?你就那麼賤?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嗎?”李春華兩手交抱倚著門框冷眼看著她。
她說話一向難聽。兄妹三個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林晏貞也早就習慣了,眼裡此刻滿是無所謂了。
“媽,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你說話能不能顧及點彆人的感受?我姐離婚回來後,心裡本來就夠難受了,你還要老是用刻薄話罵她。你要不老逼她,她能亂動心思嗎?”林晏殊看著姐姐此時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也很難過,就開口替晏貞說話了。
“林晏殊,你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你姐這事你提前為啥不跟我說?竟然還敢幫著她一起瞞我!你有那心思,不如多給餘淮打打電話,多抽空回去看看他。彆哪天餘淮被搶哪個女人搶走了也是一個人回來哭鼻子。”
彆人殺人用刀,李春華殺人用嘴。她說出的話雖然是為兒女好,但大部分聽起來都是那種直接殺人誅心,秒滅的那種。
“真有那一天,我也絕不會回來哭。”林晏殊看著她斬釘截鐵。
“我就是離了男人活不了。這不是從小到大一直遺傳著你的作風,你灌輸的思想麼?”安靜的林晏貞看著李春華突然淡淡的開口了。
林晏殊最怕麵對的場景還是來了。
晏貞的話落在空氣裡,她的心開始很疼、很疼。原來,母親的那場出軌,好像從來不曾在每個兒女心裡抹去過。
她記得林晏清上次喝醉捅了成晨也是為了這個起了殺心。這次晏貞突如其來的坦白也是。好像沒人可以對母親選擇原諒。
隻有她從來不曾提及。
無論是在家人麵前,還是唐澤、餘淮麵前,她要它永遠成為自己心底埋入黃土的一個秘密。
選擇不說,是維護自尊,也是維護著母親最後的體麵和尊嚴,不讓她心靈再次受傷。
林晏殊不喜歡看月亮。無論是新月、圓月、暗月、明月。每看一次,她感覺心裡的傷口就像瀕臨破碎的玻璃在不斷開裂,接著全身每處神經都會痛,深入骨髓的那種痛。
母親出軌的那晚有月亮。從此,再美的月亮在她眼裡都失了顏色。
靜默過後,一根細長的棍條隨即就被李春華抽起,朝著林晏貞鋪天蓋地襲來。接著是晏貞到處躲避的尖叫……
晏殊也被這樣打過,但她不是在母親當麵提及激怒她的。是聽到風聲的外婆跟她說起這件事時被李春華聽到的。她感覺顏麵無存了,於是幼小的林晏殊成了出氣筒。
棍棒一樣的落下。不同的是當年才七歲的林晏殊定定得跪在地上由著她打,始終不肯出聲一下、閃躲一下。
她的執拗倔強,跟眼裡的憂傷都是從母親那裡得來的。
聽到哀嚎聲音的林晏清來到門口,站在門口淡漠的看了一眼廚房的場景,隨即抬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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