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如此強大,為何還會每日進食,休息睡覺?我曾經聽爹娘說,你們這些仙人都是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無憂無慮地乘風雲遊四海。”
朱重八一如往常一般在回山後與師父閒聊,此時他站在山洞中,抬頭仰望著那霧氣中的龐大虛影。
不知怎的,師父今日並未探出頭來,而且朱重八也未曾察覺,那濃重的霧氣之中,似乎多出了兩束幽微的光芒。
“重八你覺得,若是一個人生來便形單影隻,五穀不進,且從不休眠,無喜無悲,那這個人會是什麼?”
“這人會是什麼?”朱重八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徒兒不知,但徒兒肯定那不是人。”
“那你認為,為師是什麼?”
朱重八微微一愣,“師父你這問題也太奇怪了,你不是龍嗎?還能是什麼?”
“你見過真的龍嗎?”
師父此問一出,朱重八頓時語塞,師父不就是真龍嗎?自己天天都見啊。
朱重八看著那濃霧中十分熟悉的龐大身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霧中的師父不太一樣了。
“師父,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嗎?怎麼奇奇怪怪的?”
突然,朱重八身後毫無征兆地亮起了道道光芒,那光芒透著一股陰森的寒意。
朱重八驚得渾身一顫,連忙轉過身去看去,隻見那些大大小小的山洞,此時竟都湧現出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這些平素裡自己隨意進進出出的山洞,此刻卻顯得如此離奇詭異,四周平凡無奇的石壁,此刻好似一張張扭曲的鬼臉,令洞中每一寸空氣都凝結著未知恐懼,
山洞中沁人心脾的雲霧,猛然間,像是被喚醒的惡獸一般開始暴動,雲霧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識,瘋狂地翻湧、扭動,完全失去了控製。
向來潔白無瑕、宛如雲霄般的白霧,此時卻詭譎地轉為暗沉如血的紅色,仿佛是泣血凝聚而成,如洶湧澎湃的血海席卷了朱重八的整個視野,讓他無處可逃。
原本充滿了溫馨和藹、猶如避風港般的洞中,眨眼間變得暗紅驚悚,宛如置身煉獄之中。
朱重八徹底慌了神,驚恐不安地看著周圍。
“師父?”
陡然間,重八身後響起一個自己從未聽過的聲音。
“重八,你看我像什麼?”
“?!”
朱重八猛地從睡夢中驚坐而起,冷汗如雨般淌下,浸濕了衣衫。
他慌亂地環顧四周,這才發覺自己置身於一個狹小的山洞之中,隨即才想起自己已經出師半年多了。
朱重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麵容略帶疲憊與迷茫,此時他一身灰色樸素的禪宗常衣,看著天上已經接近正中間的太陽,朱重八緩緩起身將行李放入須彌戒。
朱重八尋到了昨日走的官道,繼續沿著大路朝著南方走去,路上一直在思索剛才夢中的情景,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環繞在他的心頭。
一路上,朱重八都在苦苦思索剛才夢中的詭異情景,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感環繞在他心頭,讓他的臉色凝重。
“這個真的隻是夢嗎?如果不是那我為何絲毫沒有印象有這樣的事。”朱重八心中暗自琢磨,“那道聲音決然不是師父,可洞中怎會有那樣的聲音?”
在夢中最後響起的那一道聲音,與師父那溫和近人的聲音截然不同。
那語氣之中,充斥著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人毛骨悚然,倘若自己當初見到的師父,如那道聲音般無情,恐怕自己早已命喪黃泉。
朱重八思索許久也不得其解,搖了搖頭,“罷了,師父這般神仙,也不需要我去瞎操心,等師父出山我就知曉了。”
在烈日無情的暴曬下,朱重八已經沿著官道艱難地走了三個時辰。即便如今的他氣息綿長,健壯如牛,卻也難以抵擋這炙熱天氣的煎熬。
“師父你什麼都好,就是忘記給徒兒的須彌戒裡放食物了。”
朱重八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望著手中快要見底的水袋,心中滿是無奈。
不多時,朱重八就瞧見遠處有一座驛站,頓時麵露喜色,連忙朝著驛站奔去。
走近驛站後,朱重八瞧見門口數匹駿馬正悠然吃草,那馬兒毛色鮮亮,打理得油光水滑,神駿非凡,想來其主人定是身份尊貴,財力雄厚。
朱重八剛欲踏入驛舍,卻見幾個身著蒙古服飾的貴族從裡麵大步而出,而他們手中都提著一袋袋沉重的包裹。
這群蒙古貴族見眼前這人高馬大的漢兒竟未向自己低頭行禮,頓時麵露慍色,心生不滿。
但瞥見朱重八那身僧衣,倒也暫且壓下了不快,隻是抬頭冷哼一聲,便出門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怪哉”朱重八眉頭微皺,暗自嘀咕。
隨後,朱重八大步走入驛舍,挑了個無人的座位坐下。
朱重八朝著後廚喊道,“店家!把能上的吃食都給我來些,若有些牛羊肉,那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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