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顛的話如洪鐘震耳,令朱重八腳步踉蹌,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人爐外麵會有層人皮了。
不是人皮套在了爐子上,而是爐子從人體內長出來了!
若是任由一切發生,那揚州城所有吃過佛丸的流民百姓都變成人爐。
“這該死的白蓮教。”朱重八雙拳緊握,發出陣陣聲響。
“重八,你尋處地方,把這些百姓都放在一起。”
李霄這時陡然沉聲道,這還是朱重八第一次聽見師父的聲音如此凝重。
師父定然已經怒火中燒了。
但朱重八並未猶豫,他立刻照做,朝明禪方丈發出一聲大吼,“方丈,還請派人把大明寺內外的所有百姓都抬進來,尋一處地方安置好。”
這番厲嗬令神情恍惚的明禪方丈直接回過神來,猛然想起朱重八可是真君弟子,他或許還有法子能解決此事。
“好。”明禪方丈雙手合十高宣一聲佛號後,聲音洪亮而急切:“大明寺眾僧聽令,隨我一同救助百姓!”
“是!”眾多僧人聞言皆是大喊一聲,旋即便開始行動
朱重八亦是目光堅定,挽起衣袖,與眾人一起行動起來。
他們步履匆匆,腳下生風,有的使出渾身力氣,推出驢車馬車,小心翼翼地將流民一一安置在其上。
待眾人將大明寺內外數千流民搬運完畢後,天色已經過了未時,太陽漸漸偏西,餘暉如血,映照著這座寺院。
此時大部分流民都安置在最大的大雄寶殿中,一排接著一排,陣陣令人心顫。
望著殿內那些越發畸形怪異的百姓們,周顛臉上的愧色如潮水般湧來,眼神中滿是懊悔與自責,身子微微顫抖著。
明禪方丈更是直接雙膝跪地,雙手合十,不停地喃喃謝罪,望著眼前的慘狀,身體搖搖欲墜。
寒風在殿外呼嘯,鵝毛大雪漫天飛舞,仿佛也在為這悲慘的一幕而悲泣。
隻因他們二人輕信了這所謂的佛丸,才釀成如今這等慘狀。
明禪方丈本慈善祥和的麵容此刻滿是愁苦與絕望。
突然,他想起身旁這位如淨大師是真君弟子,他連忙掙紮起身,目光急切地看向朱重八。
“如淨大師,您可有法子解決這滅頂劫難?或者能否再次請龍霄真君下凡?如果可以,貧僧可以付出一切!”
朱重八那俊朗臉龐在燈火中半明半暗,微微點了點頭,雖承認此劫尚存一線轉機,但他雙唇緊閉,並未出聲。
“如淨大師,到底能不能救?你這點一下頭是何意啊”明禪方丈頓時著急起來,臉上愧疚與驚恐糅合在一起。
一旁的周顛見朱重八凝重的神色,心頭猛然發顫,突然想起早時朱重八所說的那個謀策。
他頓時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了,滿臉的不可置信盯著朱重八,“你、你難不成準備把這些人也一起……”
朱重八點了點頭,依舊緘默不語。
隻因李霄的謀劃著實太過膽大,如果用在人身上,就太過殘忍了。
哪怕朱重八對自己師父滿懷信心,但揚州城的尋常百姓未必能夠接受。
他準備等小妙與華家的人到來再將此事和盤托出。
就在三人憂愁萬分時,殿外突然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小沙彌。
這小沙彌麵色慘白,眼神中滿是驚恐之色,聲音顫抖著喊道:“方丈!大師!你們快出去看看,水、水來了!”
三人聞言,皆是心頭猛地一顫,在這萬分緊要的關頭,難不成又橫生什麼禍事?
隨即三人不敢有半分遲疑,連忙拔腿跑朝大明寺大門走去。
朱重八率先走到大門口,他舉目望去,頓時眉頭緊皺,手中直接將出現了一張龍玨符。
隻見大明寺門外竟然宛如一片汪洋湖泊,而且這水詭異非常,宛如有意識一般,不斷朝著大明寺內滾滾湧來。
隨後趕來的二人見此情景,皆是心神劇震,驚撼不已。
明禪方丈看著有生命般的潮水,雙手合十,口中不停念叨著經文,試圖平複內心的慌亂。
而朱重八卻是毫無懼色,猛地一腳踏入水中。
隻見水位瞬間蓋過朱重八的腳掌,沒過半截小腿,且仍在上漲。而且水中的冰冷寒意直鑽骨髓,令朱重八都不由得發顫。
朱重八臉上愈發難看,這水要是繼續上漲,那莫說流民乞丐,隻怕整座揚州城都不會剩下多少活人。
周顛見朱重八站在水中無事,隨即也蹲下身來,小心翼翼捧起一把清水,仔細端詳後他卻更為疑惑。
“這水並無什麼怪異之處,就是京杭大運河的水。”周顛說話時有幾分遲疑,這水定然有怪異,但卻不是自己能看出的。
朱重八看著不斷遊動甚至會沿階梯上浮的河水,心中想起雲玄英說人爐會引動災物的話,頓時有了一個猜測。
“這些水,是想將一切吃過佛丸的百姓淹死。”朱重八咬牙切齒地說道,目光仿若堅冰,殺意迸射而出。
這定然是白蓮教提前動手了,他們想直接喚醒運河底的“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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