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天啟皇帝朱有校在乾清宮暖閣內,放下手中那堆積如山的奏章,輕輕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略顯疲憊地喊道。“奴才在!”走路不帶聲音的魏忠賢弓著背,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神色異常謹慎小心。心中納悶,以往主子是不看奏章的,都是內閣票擬,司禮監太監們的批紅,他也隻是粗粗看一眼而已。
而現在,他竟然變得這樣勤勞務政。皇上變了,這變化咱可不敢說。
“上一次,刺客刺殺皇後的案子,調查的怎麼樣了?”天啟皇帝眉頭緊皺,目光犀利地盯著魏忠賢,語氣嚴肅地問道。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魏忠賢趕忙跪地,戰戰兢兢地回答:“這個,回皇上,這個案子奴才和刑部已經審問有點眉目,隻是身後牽涉到部分朝堂重臣,因此……”
“隻是什麼,你倒是說說,都牽連到誰?”天啟皇帝用力拍了一下書案,臉色陰沉,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威嚴。
魏忠賢不敢抬頭,哆哆嗦嗦地奉上一大串的東林黨人員名單,這些名單都不知道他在心中默念多少次了,太熟了。“回皇上,牽涉到的東林黨人有吏部尚書趙南星,此人位高權重,在朝中頗有影響力;還有左都禦史高攀龍,向來以直言敢諫著稱;再有僉都禦史左光鬥,在士林之中聲望頗高……”
“可有人證,物證?”天啟皇帝緊緊盯著魏忠賢,眼神中充滿了質疑。
“臣死罪,刺客被人滅口。”魏忠賢的聲音愈發顫抖。
“啊!”天啟皇帝猛地站起身來,怒不可遏。
於是魏忠賢簡要地說了下刺客被滅口的經過。
“此事關係重大,沒有鐵證不可輕易下結論。”天啟冷冷說道:“朕的後宮豈容他人如此放肆,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朕如何向皇後交代,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魏忠賢,你給朕繼續查,務必找出真凶,揪出幕後黑手!”
實際上,天啟皇帝的內心深處,對於這個案件是否結案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和興致。因為能夠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必定已經做好了周全的謀劃和準備,幾乎不可能會留下任何細微的線索或痕跡讓他人輕易察覺。然而,如果通過這次機會能夠稍稍打壓一下東林黨人的囂張氣焰,那他倒是有著濃厚的興趣。
自嘉靖、萬曆朝以來,文官集團的勢力不斷膨脹壯大,逐漸對至高無上的皇權形成了一種潛在的威脅。可是,這種情況又無法直接明明白白地宣之於口,畢竟其中牽涉眾多複雜的政治因素和利益關係。因此,天啟皇帝便向魏忠賢傳遞出了一個含蓄而隱晦的暗示:“忠賢啊,關於這個案子呢,雖然表麵上說一定要徹查到底,弄個水落石出,但有些關鍵之處,你自己心裡可得要有個數,千萬不要被那些文官們牽著鼻子走,得好好把握分寸,忠賢啊,你且想想,自嘉靖朝起,嚴嵩、徐階等權臣相繼登場,至萬曆年間,張居正權傾朝野。這文官們的勢力,如蔓草般滋長,漸成氣候。如今這東林黨人,更是變本加厲。朕還記得,朕欲修繕宮殿以顯皇家威嚴,東林黨人卻百般阻撓,言稱耗費民脂民膏,全然不顧朕之體麵。朕欲推行某些政策,他們又以種種理由反對,全然不顧朕的旨意。朕這心裡,總是不太安穩。你明白朕的意思吧?”天啟皇帝越說越氣,臉色漲紅,目光中滿是怒火,那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仿佛在壓抑著心中的熊熊烈焰。
魏忠賢此人何其精明,隻一瞬間便心領神會,當下不敢有絲毫遲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如搗蒜一般磕個不停,滿臉諂媚之色,口中更是阿諛奉承之詞不斷:“皇上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奴才一定深刻領會您的聖意,把這件事情處理得滴水不漏、穩穩當當,絕對不會讓您失望,辜負您對奴才的信任啊!您想想看,那些東林黨的人,整天嘴上說得天花亂墜、高談闊論,可實際上又有幾個是真正一心為了咱們大明朝廷的呢?奴才一定會睜大雙眼,仔仔細細地去探查一番,把他們的把柄一個不落全都給揪出來,好替皇上您排憂解難呐!”
魏忠賢一邊滔滔不絕地表著忠心,一邊還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天啟皇帝的神色變化,心裡頭則暗自打起了小算盤,尋思著該怎樣借著這個大好時機狠狠打壓一下東林黨那幫家夥,從而進一步鞏固自己手中的權勢。
就在這時,天啟皇帝突然話鋒一轉,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對了,忠賢啊,聽說這次寧遠戰事失利之後,你竟然將你自家的親戚子侄以及一眾手下爪牙都列成名單上表,要朕給他們加官晉爵,甚至還要封公封侯。可有這麼回事兒呀?而且你還拉幫結派,跟其他人一起聯名彈劾王永貞。難道祖宗留下的訓導你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不成?”天啟皇帝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語氣也是平平淡淡,但其中卻是暗含玄機,明朝祖訓明確規定:“宦官不得乾政”。然而,總有一些利欲熏心、膽大妄為之人,妄圖突破這一禁令。一旦被發現違反祖訓乾政,其下場往往極為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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