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河西走廊曾經的黑山書院,也遵循著“盛極而衰”“衰久必興”的規律,以千年的時間輪回,演繹人間的榮耀和落寞。
此時金小茗毫無準備地走到荒涼,偏僻,被人遺忘沒有前途的黑山村小學,在猝不及防中,靈魂經曆了大的恐懼、大的悲傷。
如果金小茗不願意到黑山村小學來,她要做出選擇,她的心靈要發生蛻變並掙脫束縛,原先的軀殼必羽化成蝶,現在的形體必然死亡,脫胎換骨的智慧、睿智、還是諂媚、取悅、討好、逢迎都沒有一個界定的標準,她的天性在總體上是正直的,就像圓圓的臉龐有幾處斑點,對她做人並沒有大礙。
人不敢為之我為之,這是一種魄力,她心情平複之後,還是對自己職業無法抗拒,你有一千種理由不到黑山村小學來,但你必須失去自我,在苦難的夾縫當中完整地活著,就必須到黑山村小學執教。
黑山村小學圍牆旁一處沙丘,遮擋住落日的餘暉,霞光潑灑在“黑山書院”的石碑上,此時教室玻璃上倒影出一個石碑人影,金小茗孤寂的站在石碑下,一束蒿草的倒影又落在石碑上,操場靜靜地,沒人理會她。
天色暗下來,春天的夜晚來的快,金小茗一個人從操場走向宿舍,進了宿舍,她把門把手插銷扣好,又用課桌抵住門,畢竟黑山小學是她一個人。
她長舒一口氣:“安全了”,然後躺在床上,感到無聊,從課桌裡翻出一本書:《宋詞賞析》亂翻,恰好出現了這樣一行字:
女憶母兮妻憶夫,寂寞長守夜燈孤。
遲回寄雁無音訊,久彆離人路途阻。
詩韻和成難下筆,清醒過來怕眼閉。
……
她困了,在睡夢中夢見女兒盈盈,跑的遠遠的,怯怯地縮在牆角邊,在睡夢中她眼睛濕潤了,凝結成晶瑩的淚珠,掛在臉上。
《宋詞賞析》掉落在床下,燈還亮著,爐子裡的煤球發出暗紅色,突然她猛從床上坐起來,愣了片刻,擦去臉上的淚珠,她是在做夢。
本來和衣而睡,下了床,用火鉗又給火爐裡夾了一個煤球,她聞到一股嗆鼻的異味,怕煤氣中毒,然後用火鉤子挑開宿舍門上麵的窗戶。“冷無所謂,不要煤氣中毒。”
打開窗戶後,她又走到床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此時已淩晨兩點,她又和衣躺在床上,煤球已燃燒完,宿舍裡有一絲涼意,她裹緊絳紫色棉被,靠著牆麵側翻了一個身,閉上明亮的眸子······
一寸呼吸,一寸相思。
盈盈還睡得安穩嗎?
張躍飛有蹬被子的習慣······不過這已經與她有關係了,她已經和丈夫協議離婚了。
又是一天黑山小學的主角是學生。
3月2日早晨七點,校園裡還透著一絲寒意,幾名稀稀落落的半大孩子,陸續進了黑山村小學。
農村的孩子就像黑山村沙丘邊的紅柳,沒有那麼金貴,所以小孩上學報名沒有家長陪伴,大孩子領著小孩子,三三兩兩進了她的辦公室兼宿舍。
首先進來的是黑苗雨,黑豆雨姐弟倆,黑苗雨剛想喊報告,黑豆雨早已推開辦公室兼宿舍門跳進門,小手伸到火爐子上。
姐姐黑苗雨靦腆,大聲喊:“老師。”
金小茗正想如何上課?她上課就是那一句話:“自己複習,自己看書。”
她聽到了黑苗雨的聲音說:“來很冷吧,烤烤火,等全部學生到齊,我們報名。”
一個上午,學生到齊了,她清點花名冊,五年級四個學生,是黑苗苗,青石頭···
四年級五個學生是劉寒梅,黑豆雨·····
三年級四個學生。
二年級三個學生。
學生人數的遞減,注定了黑山小學的衰敗,一年級隻有兩個孩子,金蕊蕊,劉佳佳,二十個學生隻來了十五個。
又有五名學生轉學,這也是一件好事,她希望黑山村小學學生全部轉走。
一年級隻來了兩名學生,貧瘠而荒涼的黑山村,乾旱少雨,靠天吃飯,溫飽不僅是村民的頭等大事。
可怕的生存的威脅,沙丘的移動,個彆沙丘已壓塌村民的土坯房,所以大多數村民移民了,村民把出外謀生當成了頭等大事,村民的貧窮,憨厚,淳樸,又沒有文化。
出門打工,工作的艱難,還有帶工老板的欺詐,用工單位的刁難,流氓的欺負,無賴的訛詐,執法者的罰款·····
總之人間的苦難這些學生的家長都經曆過,而學生家長所從事的職業就是煤礦、隧道、礦井、建築、爆破····這些高危行業。
生命的卑微,他們用骨骼和血脈,用脊梁和肩膀撐起了這些高危行業,但是他們卻成為最大的犧牲者,一些漠視生命的場合比比皆是,有一種說法就是他們在同一天,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辰,又是突然的就沒有了······西河縣的土話是上路了(天堂)。
黑苗雨,黑豆雨姐妹倆的爸爸就有這樣的遭遇,他們的爸爸在一個鐵路工地乾活,開挖達阪山隧道,遇到了隧道塌方,被碎石埋了五天,黑豆雨,黑苗雨的爸爸意外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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