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中七彎八拐,米紮姆低頭穿過了小巷掛著的三角彩旗和晾衣架,身周的房屋從木屋變成了石屋。
穿過了一條架在兩條石屋間的花橋,米紮姆給路口守衛的士兵點點頭,朝著內裡的區域走去。
這裡遠離碼頭,靠近教堂,是整個飛流堡的富人區。
穿過整齊碼放地磚的街道,米紮姆走到了一座庭院的側門前,守門人坐在小馬紮上,懶洋洋地打著瞌睡。
“老漢默斯!”米紮姆叫醒了守門人。
守門人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米紮姆,站起身,敲了敲門:“開門,是米紮姆教士。”
幾秒後,門內傳來好幾聲開鎖的響聲,一名老實憨厚的男仆拉開了側門,邀請米紮姆進入。
這間小花園裝飾精美,綠色的籬笆牆上嬌嫩綠色仿佛春天,上百朵白色的柏蘭花盛開著,被剪成了公雞和十字架的形狀。
一座龐大的火爐在花園的中央,滾滾的熱浪正從火爐中傳來。
火爐邊上坐著康斯坦斯大主教,而大主教對麵則坐著局促的巴尼福斯,兩名士兵押著黑衣的“塞加爾”跪在旁邊。
瓦倫泰勒目前動機不明,但傻子都能看出來,四十五歲依舊無子的瓦倫泰勒到底為什麼會性情大變。
您看看我的袍子,今天我來城裡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潑了一桶大糞。
無非是因為藍血葡萄酒。
“還沒有?”康斯坦斯用重音複讀了一遍馬泰奧的話。
綠窪鄉騎士羅索的莊園管家瓦倫泰勒,在騎士外出鎮壓暴民的時候,趁夜色偷偷殺了騎士全家一十三口,然後騎馬出逃。
米紮姆忍不住暗中歎息,洪水、胡安諾、藍血葡萄酒三樁事件,不管哪一樁事件單獨發生,教會都有信心輕易鎮壓。
之前我們的一隊守夜衛兵明明都看到他了,可是當地的流民假裝過河,在橋上擠著衛兵們,不讓我們抓人,又讓他跑了。
站在花園中央,綠窪鄉堂主教馬泰奧右手來回揮舞,腳下則狠狠跺腳:“閣下,整個千河穀怎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目前可以確定,他是往急流市的方向跑了,我們沿途追查……最可惡的就是那些勞工和村民,甚至是本地的巡遊教士。
等到教皇詔令下達,他晉升紅衣主教後,管他千河穀洪水滔天。
“行了,我聽明白了,不用繼續再說了。”康斯坦斯用纖細的手指揉著鼻梁兩側,“啊,應該晚點再處決胡安諾的……往事已逝不可追,還是想想現在的問題吧。”
康斯坦斯大主教不耐煩等著馬泰奧說到正題,見他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才出口打斷:“瓦倫泰勒案的進度到哪兒了?凶手抓到了嗎?”
馬泰奧的舌頭舔濕了乾澀的嘴唇:“還沒有。”
康斯坦斯燒死胡安諾,是為了強製壓下千河穀人的異議聲,保證一時的安靜。
甚至如果僅有兩樁,教會費點勁都能給強製壓下去,可偏偏三件事一起爆,按下葫蘆浮起瓢,局勢就有些控製不住了。
瓦倫泰勒案,這還是米紮姆從急流市回來路上聽到的消息。
我多少次明明看到了帶有血跡的衣服碎片,可我們問附近的村民,他們硬是說不知道。
更彆提那些勞工……”
我讓守夜衛兵去找凶手,他們裝模作樣地搜了一通,居然告訴我看不清凶手的臉,分辨不出來,我都看得清!
“我們已經在儘力追查了,尤其是羅索騎士,日夜追擊凶手,不眠不休已經三天,可附近的市民和村民都包庇瓦倫泰勒……”
沿途的村莊和商人不願給我們提供任何補給,卻願意免費收留該死的瓦倫泰勒……”
可如今前腳剛報告胡安諾已死,千河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轉眼就是藍血葡萄酒醜聞和庫什公爵被殺。
本來要是沒這檔子事,康斯坦斯都能收拾收拾準備去聖座城上任了。
可藍血葡萄酒一出,格蘭迪瓦雖然還在就長歌城事件與教皇強尼八世扯皮,可保不準他會抽出手來對他的晉升卡一卡,這其中說不定還會有落選的其他主教們的攪和。
比如要是格蘭迪瓦提出要他鎮壓完千河穀叛亂再走,或者兼任紅衣主教,鎮壓叛亂再上任。
這要鎮壓到什麼年月去?
最重要的,強尼八世身體不好,這麼拖著,拖到哪天強尼八世死了,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進入紅衣主教團,那不完蛋了嗎?
沒有辦法,隻能推鍋了。
康斯坦斯看著巴尼福斯,本來說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就做到目前這個位置,前途無量,現在看來……
藍血孤兒院是聖孫爆出來的,庫什公爵也是聖孫殺的,聖孫是從巴尼福斯領地上爆出來的,他們去捉拿聖孫的短毛,不僅沒捉到,居然讓其名聲大振。
苦一苦巴尼福斯,罪名他來擔吧。
對康斯坦斯的眼神,巴尼福斯無比熟悉,他推鍋給下屬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