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寶哆嗦著把蕭至的奏疏撿了起來,挨張看下去,臉色也變得愈發難看了。
這時,殿外的值守公公稟道,“陛下,長平公主求見。”
聽到這聲稟告,胡寶長長的鬆了口氣,有公主在,秦雍的情緒還能穩定一些,長平公主也會為蕭至說兩句好話。
胡寶趕緊迎了出去,長平公主還沒進殿就給攔住了。
“公主,你快看看,這是蕭大人給陛下送來的。”
長平公主看了這些畫,臉色沉重下來,“這段時間,蕭至所見所聞俱是這等慘況,真是苦了他了。”
胡寶,“???”
公主,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哎呦,公主,陛下正為此生氣呢,你快去勸勸。”
“不是已經在賑災了嗎?”公主問道,“是不是那些賑災的官員屍位素餐,貪婪成性?”
胡寶一腦門子黑線,咱倆怎麼就說不到一條道上呢。
當太監,太難了。
“公主啊,我的好公主。陛下是認為蕭大人在影射陛下是個……哎呀,是個昏君呐。”
最後幾個字,胡寶壓低了嗓音。
長平公主這才懂了,點了點頭,拿著千裡餓殍圖進了大殿。
“皇兄,何事讓你如此惱怒?”
“還不是……”秦雍回身坐下,指著滿地的奏疏,“這些大臣,都讓朕處置蕭至。”
“還有,這個蕭至,竟敢用畫作影射朕。”
長平公主嫣然一笑,來到秦雍身後,兩手自然的給他的皇兄捏著肩,一邊用溫婉的口吻說道,“臣妹且問你,山東是何境況,皇兄可知?”
秦雍不語。他所了解的,與蕭至送來的,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長平公主接著說道,“蕭至隻是讓皇兄看到那些官員是怎麼魚肉百姓,哪裡是對皇兄不滿。”
“皇兄你想想,蕭至殺了槐重,朝堂之上的局麵是不是一下就打開了?”
“皇兄你可曾封賞過他。你可莫要說給他個六品。在大楚,六品算什麼呀。”
“蕭至帶著皇城司查抄貪官,皇兄可曾表彰過?”
“他鞭打北蠻使臣,進獻手捧雷,一計讓北蠻王差點身死,如若不是他,我大楚豈不是要答應北蠻的要求,歲貢翻倍?就連臣妹也要遠嫁那苦寒之地。這是何等的不世之功。”
“他的功勞,如果皇兄隻給他封侯臣妹都替他叫屈,咱大楚的爵位也不甚值錢。”
“鹽業法也是蕭至提出,讓朝廷國庫充盈,無數金銀裝都裝不下,而且他這一計,仍有後手讓朝廷逐漸鯨吞世家底蘊,此計之後世家怕是再難像以前一樣做大了。皇兄又賞了蕭至什麼呢?”
“如果皇兄是蕭至,短短一月有餘,便立下了這些不世之功,卻毫無封賞,會作何想?”
“皇兄想想,每一計都是步步為營,又無懈可擊,他這個人呀,心思極其細膩。皇兄怠慢忠臣,可不是為君之道啊。”
“那皇兄有沒有想過,北蠻與西戎聯手之事,蕭至有沒有應對之策。他對北蠻王用計之時,有沒有想過會有今日。你還未曾問計於他,就這樣猜測蕭至影射君王,是不是不太合適?”
長平公主的話,讓秦雍無言以對,甚至無顏麵對。
他一直防著蕭至,最擔心的事就是蕭至不斷做大,等尾大不掉,怕是皇帝也無法奈何他,屆時他就是權臣,就算想取而代之也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