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鬱至外間寫方子。
林越越低低垂頭,待人走後,才滿目悲愴地抬起頭來:“.是你嗎?”
山月單手搭於案桌之上,為自己倒杯熱茶,平靜地直視林越越。
“你讓我把大少爺壓在木匣子裡麵的紙條燒掉”
林越越淚流滿麵:“那日,我跟你打賭,我欠下你一樁事,你叫我趁大少爺不備把那張太太留下來的紙條燒掉——你說,是為了大少爺好,以免被程家人發現大少的身世,便不叫大少爺當家了.我信了,我既信任你,也想要應諾言,隻怪我蠢,被你誆騙著做下傷害大少爺的事。”
山月吹散茶麵的浮沫。
林越越仰頭大喘幾下,再看床榻上如爛泥死狗一樣的心上人,心如刀絞,抬頭看山月:“.我一定要告發你!”
茶湯還行,是雨前龍井的高碎:自上次程行齟與柳大人“認親”後,就將茶葉全換成雨前龍井的高碎了。
唯一不足的是,有碎茶沫子貼在口腔內壁的嫩肉上,衝刷不下去。
衝不下去,山月便選擇一點一點地嚼爛。
在細嚼慢咽的隨意裡,鋪天蓋地下了場苦中帶回甘的大雨。
林越越淚意四濺,咬緊後槽牙,轉頭便往外去。
“.真是個可憐的傻姑娘。”山月終於說話,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盅:“一顆真心換爛泥,你的希望和信仰倒塌,若要發泄,我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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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爛泥!”
林越越轉過身,聲音像驚鐘般高亢:“不是爛泥!我們之間的情意不是爛泥!大少爺也愛我!他也愛我!我們不是爛泥!——他護著我,他給我暖飽,他讓我住進正院,他讓我感到安全,我不必顛沛流離、不必寄人籬下、不必卑躬屈膝——他對我笑!”
林越越喑啞地尖叫:“我們是真心換真心!”
山月無動於衷地從上到下打量林越越,紫紅色的鑲邊褙子、紫藤花刺繡的裙麵、撩起的不再遮眼睛的劉海
山月站起身來,走到林越越身側,單手輕撫過林越越的左側麵頰,大拇指順著摩挲過眼角。
指腹用力,將林越越左眼下方,那顆用眉黛點上的淚痣,重重擦掉。
山月錯身,目光平靜地附耳輕語:“夜裡,他叫你明薑,還是越越?”
林越越僵在原地。
山月緩緩鬆開林越越的肩頭,眸光始終平淡,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在程家擺出她最舒適的表情——那就是麵無表情。
“真心?”
山月譏諷輕笑:“你拋卻所有——少女的清白、名節、未來,去賭男人的真心,卻換來他透過你看向他人的侮辱你若把他對你的‘好’,也當作真心一片,那可真是個可憐的傻姑娘。”
林越越像溺水的魚,斷翅的鳥,呆愣愣地睜大眼睛立在原地,目不斜視地看向青磚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和被衣裙拖曳的血痕:她早有預感,就在賀氏給她改了妝容、發飾和言行後,大少爺對她陡然展現出了猛烈的愛意和占有。
她向來內向,卻在床笫間被大少爺要求“不要看我,用指甲擰我!罵我!打我!”,每每她展現出偽裝的傲慢,大少爺便熨帖如三伏天吃了口窖井的西瓜
大少爺愛的不是她。
是另一個,不可一世的、高傲的、看不起芸芸眾生的女子。
這個認知,幾乎將她摧毀,她已全身心投入,再無路可退,所以她隻能裝作不知,一條道走到黑。
林越越此時反而眼窟乾澀、已無淚水。
山月垂眸:“我若是你,看到程行齟如今的狀態,我該高興。”
林越越緩緩抬起頭來。
“因為他如今跑不了、走不動、說不出、寫不了,整個人、整個身體、整個魂魄都將完完整整全部屬於你,再無人與你爭搶。”
山月語聲平靜:“甚至,你能因此,獲得安穩的、富足的、平靜的生活。”
山月將手放到林越越的小腹上,沉聲道:“就在程家。”
林越越眼神透露出不解,遲疑片刻後,終於明白了山月的意思,驚懼地看向山月。
山月微微抬起下頜,勾唇笑了笑:“去他娘的真心——你不過是想要一個家。”
這幾天天氣降溫重感冒,鼻子如水泥封住,每天都像一條張大嘴呼吸的錦鯉.大家要注意天氣變化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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