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134章始終如一胖胖章)
第134章始終如一胖胖章)
“梟兒——梟兒——”
薛長豐用儘渾身力氣,高聲叫嚷:“梟兒,你救救爹——你救救爹呀——你去哪兒.你到哪裡去——爹不想像老爺子一樣啊——梟兒!”
薛長豐突然想起什麼:“聖人——聖人不是還想要先太子的線索嗎!我,我,我使勁想我使勁想!梟兒——你若不救我,你如何在聖人處交差!!”
薛梟的腳步停住,整個身形都沒入了黑暗之中,半側回首,微勾唇角,發出一聲哂笑。
“京師城中皆傳我是‘瘋狗’,這個名號,是你薛太保傳出去的吧?”
薛長豐嘴角抽搐,當場愣住。
“我既是‘瘋狗’,又怎會按常理行事——我交不交差、我死不死無所謂!我隻要你死!”
薛梟單手打開乾堂的牢門,鎖鏈撞擊鎖鏈,撲開一團混沌汙濁的霧氣。
“哦不,你不會死。”
“死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一件事。”
“一死,百債銷!”
“我不叫你死。”
“你若死了,我便要丁憂,又如何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薛梟停滯一頓,目光緊緊纏在生鏽的鎖孔上,麵無表情開口:“我隻會叫你親眼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不了路、說不出話、抬不了手,一點一點重蹈祖父的老路,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到時候,你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痛苦。”
薛梟的身影漸隱沒於料峭的黑暗之中,轉過地下的岩石拐角,白淨秀氣的蕭珀埋頭迎上前來:“聖人,在地邸。”又壓低聲音加了一句:“晌午,聖人已知薛太保罹患大疾之事。”
薛梟身形微頓,輕輕頷首,接過落風遞過來的手帕,將手上的汙漬擦拭乾淨後,大步流星至地邸麵聖。
地邸處於天寶觀地下最身處,頭頂一洞口,是地下天寶觀唯一見光之所。
地邸空蕩,空地之中唯有兩行太師椅,另有千字文牌高掛山壁,文牌之上掛有一匾,上書“毅信勇真”,題字落款為衢衍。
當今聖人便名喚徐衢衍,先帝四子。
如今正背手立於牌匾之下。
此人身長削瘦,背胛微弓,玄色長衫寬袍雲袖、衣袂輕揚,正仰著頭看牌匾題字。
“聖人——”薛梟單膝行禮。
聖人並未轉身,隻盯著那塊牌匾,聲音悠悠然然:“這塊牌匾——是你入禦史台後,朕禦賜的。當時,滿朝文武,朕並無許多可用之人,或是屍位素餐之老臣,或是心思不善之新工,先帝暴斃,朕臨危受命,登基為帝,坐在那高高龍椅裡,俯視腳下士林腐朽不堪、朝中風氣爛敗,細細一數,竟無一人堪當大任,一時間隻覺心底生寒、腹背受敵。”
薛梟單手撐在膝上,目光一動不動。
聖人轉過身來,是一名二十出頭長身玉立的青年人。
拋卻泛白的唇色和瘦削的身形,隻看疏朗的眉眼、沉靜的眸光、極高的山根和略有突出的鼻根駝峰,便如見青山蒼柏,自蓊鬱山頭拔地而出,奔湧入眼。
“臣工腐敗,便風氣汙濁;風氣汙濁,便致民不聊生。天長日久,即如白蟻噬堤,一旦洪水滔天,即可百朝傾覆”
聖人以袖掩唇,輕輕咳了一聲,眉目始終清淡平和:“當日,我與你建成這天寶觀,給你這牌匾,隻希望你我二人可如蜉蝣撼樹,竭儘所能,拯山河於千萬。”
“‘毅信勇真’四字,便是我對臣工的期待。”
聖人頓了頓:“其書,你說說看,你如今襯不襯得上這份期待?”
薛梟頓了頓,隨後平靜回之:“回稟聖人,微臣襯得上。”
聖人笑了笑,笑容輕快疏朗:“薛長豐怎麼會突然患疾?可是你下的手?”
薛梟搖頭:“不是。”
“可是你寬縱彆人下的手?”聖人再問。
薛梟埋頭,並未回話。
聖人緩緩坐到距離薛梟很近的太師椅上:“你說江南出了個‘青鳳’,上通下達,無利不起早,做儘賣官鬻爵、人手倒賣、李代桃僵之喪儘天良事——我聽得膽戰心驚,隻覺驚世駭俗,我知朝堂混沌雜亂、江南出身的官吏官官相護、環環相扣,卻不敢相信世態竟汙濁至此!”
“我問你要證據,你卻什麼都拿不出來。”
地邸不備茶:禦史台從來不是宴客的地方。
聖人亦不要求上茶,隻語聲十分平靜地同身側的吳大伴道:“給我倒一壺溫水——我嗓子有些癢。”
吳大伴佝身應是,先側身從懷中取出一方銀質藥壺,拿絲絹墊在手上,倒出一粒包了糖衣的口含藥丸,恭恭敬敬呈上:“.您先往口裡含著,能平喘!”再抽身去倒水。
聖人含下藥丸,涼滋滋的感觸,瞬時讓嗓子好過了許多。
“如今,好容易掐住機會,叫與‘青鳳’有關聯的薛長豐落了馬,期間更事涉徊兄之死.審訊審訊,你審過百千個人,不知審訊是怎樣的情形?無非是你拉我扯、你退我進,搏的就是個耐心和拉鋸。”
聖人似有些疲累地閉了閉眼:“你卻為一己之私,故意讓薛長豐著了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你母親——朕心知不該怪你,卻仍不由自主地惋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