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媽媽就住在東邊屋裡,你和南南今晚上擠一晚罷。”汪氏打聽到那個秦舉人叫秦致英,他家裡窮讀書很努力,十三歲就成了秀才,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他父親早逝,母親前年年底也沒了,中了舉人卻因為母親去世和家裡貧困無法入官,也沒有人願意和他結交。他一時想不開,就去修道,無意間碰上大蓮讓他一麵動心,以前也有人與他說過婚姻親事,身世也不錯,可讀書人的傲氣不願意低頭依附於丈人。
“謝謝嬸子。”
秦家請焦婆做媒人,要上門提親。陳大蓮吞吞吐吐的不肯說家鄉地址和父母姓名,後來才說是城外五十裡外的一個村子,父親家貧母親生來癡傻,兩人隻生了她一女。陳大蓮的父親帶母親來到城裡,劉仕章和汪氏讓她父母住在劉家。
“二姐,你睡床上罷,天不冷我坐在這兒也能睡。”
“來罷。”劉玉拉她上過來,兩人坐在床上說話。
“二姐,我媽媽吃飯,她喝湯吐你,我、我去把你衣裳洗了罷?”
“沒事的,”劉玉拉住她,晚上水冷,洗什麼衣裳,她母親又不是故意的。
“二姐,”陳大蓮扭頭抹淚,劉玉拍拍的背,睡罷。
“我看見你縫被子了。”兩人躺在一起,一時也睡不著。
“我縫好一個了。”
劉玉瞧她從焦婆來的第一天便開始做婚嫁的準備。縫做被子衣裳,置辦婚事用品。她回想這事,好像做了一晚夢那樣短,大蓮竟真的要嫁人了。
“他說想和同窗去京師教書。”
“秦家大哥是舉人啊,竟要去做教書先生?”
“他與我商量京師是朝廷所在之地,人多繁華,非富即貴。”陳大蓮得意的告訴她,他現在就開始什麼事都與她商量著:“我們若成夫婦,衣食住行都需花銷,可來家裡無錢財。他無父母兄弟,隻有姐姐已出嫁,男子漢怎能求她接濟?”
“他學友說京師書館生徒的學費高,先生自然也多得銀兩,又許住處飲食。”陳大蓮笑著跟她說:“自然依了。他做事不花哨,凡事三思而後行,性子能屈能伸,不氣惱不急躁,十分穩重。若是有了什麼機遇,不更好了嗎?”
“你最近讀書了麼?”劉玉發現陳大蓮最近說話頗有書氣了,她是不是私下裡讀書了?
“是他教的我。”陳大蓮害羞的告訴她,當然也是她自己求他要他教她讀書,她不能做一個不識字的官夫人啊。
“真好。”
“願你也早日尋到你的氣概男子。對了,叔叔的紫菊是不是又沒有收?”兩個人在屋裡說笑玩鬨,過了一會兒準備睡覺又想起來那盆紫菊了。
“你彆起來,我去收。”劉玉也穿上外衣,舉起燈籠,她爹爹也真是的,有時候心裡掛念,對喜歡的事物格外上心,可他沒有耐性,興致過去以後就束之高閣經常忘了。
“你敢去我就把所有的東西扔了。”
“說來說去不煩躁麼?小點兒聲,彆吵醒南南和大蓮。”
劉玉舉著燈籠剛出門,就碰見父母在吵架,父親劉仕章抱著紫菊一臉怒氣,母親汪氏在擦淚。
“媽媽,”
“我、你、你、”汪氏低頭擦著淚水,她抬起頭來看到了女兒,突然一愣好像不認識女兒劉玉了,指著她麵露疑惑。
“早點兒睡罷,”她又認出了女兒,擺手讓她回屋。
“乘船過日月、”
汪氏覺得自己前天晚上好像入了女兒的夢境,是一個白藍兩色交織的夢,夢見她在海上陪著女兒登船遠行,一卷又一卷的雪白大浪衝著船奔湧而來。而且那些海浪不懷好意,偏偏向她們的船卷湧而來,耳邊響起了鋪天蓋地毀滅的大響聲,好像準備把她們吞進去。
而且,無論她們如何的加快腳步想逃走,那些可惡的海浪都狂妄的緊跟其後,女兒和幾個女子相互努力護著這艘船,她看著女兒實在辛苦想把女兒抱在懷裡,立刻回到家中,離這等可怕之物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