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怪了,四月開始洛陽就雨多風大,每隔幾天都會下一陣雨,伴隨下雨而來的是好似秋末入冬的大風,又涼又刺骨。很多花草樹木都在它們的威風下屈服了,不再盛裝出頭,變得萎縮。
“媽媽,”
晌午飯後,又開始下雨刮風,她帶著孩子們路過後院,躲在一座亭中避雨時。不經意間低頭,看到了池裡種的蓮花,有一株蓮花盛開在風雨中。
是一朵純白的蓮花,花瓣片片潔白,瑩瑩如玉,純潔無暇,宛如一個白衣仙子,十分叫人喜愛。但風雨無視它的美麗,一次次變本加厲更無情的吹打它,好像是想讓一枝獨秀不服管教非要在它們威風中盛開的它屈服。風雨跟它作對,它無奈的一次次的被吹歪身子,花冠亂顫。甚至有一次被吹歪的幾乎挨著水麵,枝乾要斷,誰看著都擔憂。
但是,它在風中不屈,始終沒被真正的吹倒。最後,雨過天晴,又筆直的挺起身子展出最美的自己。
“給,”她帶著孩子們回屋去午睡,醒來以後兩個大點的孩子已經把那朵荷花折回來了,放在花瓶裡給她看。
“真好看。”她撫摸著兩個兒子的頭發,真好看。
“小姐,夫人請小姐過去。”青荷把花瓶放在桌子上,門外來了仆人。
“你來了四五天了,過得還好罷,我們家的親戚家眷你都記下了嗎?”她讓青荷看好孩子,她隨著仆人往前院去見她的“母親”,楚瑾煊又給她找了個母親。
“過兩天,我們一定要去。”這個母親對她也算不錯,並沒有因為不是親生的就冷漠對待。當然,楚瑾煊送的錢財是一個重要支撐,另一緣由也是因為她的親女兒厭惡她,兩人幾年前斷絕來往了,她跟她說,那個丫頭死在外邊她也不會傷心的,她沒有那個女兒了,不用擔心那個丫頭會突然出現,她以後就是她的女兒了。
“唉,”她讓她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這樣的個頭才應該是我們黎家的血脈,到時候讓那群小矮子們開開眼。”
這話她每次見麵都說,她的陪嫁銀姨對她說,小姐的家族不論男女代代都是高個子,不管是嫁娶的女兒媳婦,生出來的孩子們個頭也高。唯獨她,在父親安排下,嫁的丈夫相貌倒還俊俏,就是個頭比她矮一頭,生出來的女兒兒子最後也成了小矮子。
小姐和姑爺本來也算恩愛,隻是生下小公子後,姑爺的丫頭有孕了,小姐知道是姑爺乾的好事,在月子裡和姑爺大吵一架,帶著兒女們回娘家說什麼都不肯再回虎家。姑爺家請了幾次請不回去,也生氣了,說不要她了,把兒女帶回去。小姐的脾氣就是惱的時候軟硬不吃,一個孩子也不給,也不給姑爺看。
“不要休妻,不要拋棄婉兒。”
姑爺也惱了,但他不敢寫休書,因為兩家老爺那時候都還在,不許他們分開。可小姐就是不回夫家,後來老爺勸她回去她也不肯,就是不願意回去,老爺說怒了,給了她一巴掌,她哭著跑出家門住在外公家。
就在她住在外公家的時候,姑爺那個賤婢丫鬟竟然生了個兒子,老爺一看姑爺又有了兒子,叫夫人勸女兒帶著兒女們回去,小姐還是不肯。兩家老爺一商量,就把大小姐和公子先送回去,小姐說不定回心轉意了。
誰知道小姐的脾氣那麼倔,兩個孩子都回家了,小姐還是不肯回去,甚至老太爺勸說她兩句,她一生氣也不住外公家了,自己出來住,老爺夫人都被她氣病倒了,說沒有這個不孝女。
後來,夫人病的重了,先去了。臨終前哭著求姑爺不要休了她的女兒,不能休妻,姑爺答應了,也服軟又求小姐回家。小姐本來也要鬆口了,誰知道那個賤婢又生下來一個兒子。小姐又氣急了,和兄長送夫人靈柩回老家後和大小姐直接住在老家了,怎麼都不肯回去。姑爺也死心了,也不休妻就這麼讓她掛著正妻的名頭,再也不理她了。
“母女倆越發厭惡彼此,大小姐離家而走,再也不回來。”
本來大小姐和小姐母女倆是很親近的,把她和公子送回虎家的那天,大小姐偷偷跑出來找到母親,說一定要和母親在一起。小姐抱著大小姐哭著說她就剩她了,以後母女倆永遠不分開。後來因為個頭的事兩人鬨翻了,大小姐小時候看著個頭還行,八九歲的時候個頭和同齡女孩子比著高一頭,十二歲以後卻不怎麼長個子了。夫人急的很,找大夫給大小姐看治,給她喂了不少藥湯藥丸。大小姐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最後在十六歲的時候和夫人大吵一架,跑了出去,竟然在沒有父母媒妁的大忤逆下嫁給了一個開雜鋪的,把小姐氣的半死,讓人帶話給她,她以後沒有這個女兒了,死在外邊不要回來。
“姑爺在大小姐四歲以後就沒再見過她,”銀姨把來龍去脈告訴她“你就是見到姑爺和虎家的人也不用怕他問起以前的事,就推說記不得了。”
“等小姐和公子得了家產,”姑爺快不行了,虎家的人寫信讓小姐帶大小姐回去,夫人也很想見見兒子,給兒子撐腰奪家產。那個賤婢的兩個狗崽子在虎家作威作福,把公子這個嫡長子擠到一邊,小姐好幾次想把公子帶回來,到底是虎家的骨血,人家不肯也不讓她見,欺負的更厲害了。
“這是大小姐的鐲子,是姑爺給的,”銀姨拿出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是兩個白玉鐲子。
“戴上罷,”銀姨她右手手腕上怎麼帶著一條紅繩,顏色有些舊了。
“你適才帶領著小廝出門尋樂,出門之時不還精神氣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