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自從和秋蘭相識以後就素愛踏入紫藤馥鬱的僻院,尋秋蘭玩耍,兄長李明儀也默許。
秋意漸濃,李明月與秋蘭玩性大發,興致勃勃地互示珍藏。
李明月擎著精巧銅勺,置於燭焰之上,小火慢煨糖塊,糖塊融為一汪金黃澄澈的糖稀,馥鬱甜香四溢飄散。接著,二人將鮮果輕輕置入糖稀,緩緩攪勻,再置於煦暖日頭下晾曬。未幾,裹著糖霜的果乾便成了。秋蘭笑眼彎彎,心底滿是歡喜,亦想把自己的珍愛之物與李明月分享。
她轉身入屋,取出一本厚冊。冊中儘是她平日悉心收存的物件,楓葉如火,銀杏如金,鳥羽輕柔,貓絨細軟,片片根根皆藏著些微過往。其間還夾著她隨心而繪的畫作,筆觸雖青澀,卻滿是靈秀之意。秋蘭逐頁翻給李明月看。
翻到那楓葉圖時,李明月不禁讚出聲來,畫中楓葉鮮活欲燃,秋韻滿紙。豈料,秋蘭素手輕揚,竟將其徐徐撕下,李明月尚未回神,秋蘭又翻至藍紫蝶畫頁,同樣扯撕掉。
李明月麵露訝色,拉住秋蘭問道:“嫂嫂,這般佳作,為何舍去?”秋蘭緊攥那兩張皺紙,目中隱有一抹悵惘,輕聲道:“阿水不喜我繪此二者。”李明月心尖微震,暗思兄長喜好之異,卻也未再究問,隻微笑著轉了話頭:“嫂嫂,快來嘗糖葫蘆。”
秋蘭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中拿著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身旁放著一小碟甜滋滋的糖漿。她先是美滋滋地咬了一口蘸了糖漿的葡萄,甜蜜的滋味在舌尖散開,可很快便將剩下的葡萄隨意擱在碟子邊,眼神又飄向了那碟糖漿。隻見她迫不及待地將葡萄在糖漿裡用力一蘸,飽滿的葡萄裹上一層厚厚的糖漿,放入口中,滿足地咀嚼起來,嘴角沾滿了糖漬也毫不在意。
過了一會兒,秋蘭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起身走到牆邊。這牆高,牆邊有一棵杏樹,幾枝杏花探出頭來,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秋蘭踮起腳尖,努力地朝牆外翻看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她轉過身,望向一旁的李明月,眼中滿是好奇與驚訝,大聲說道:“哇,你那天從這麼高的牆上翻下來呀,哇,你好厲害啊!”
李明月不禁回想起高牆櫻影下的“援手”
那天,李明月站在後巷中,仰頭望著高牆內那枝伸出牆外、開得絢爛的櫻花,眉頭輕皺。前方宅邸戒備森嚴,而此處雖無人看守,可這牆卻高得很,如何翻越過去成了難題。
正犯難之際,一個年輕男子迎麵走來。此人臉龐清瘦,耳朵豎起,眼睛不大不小卻透著股機靈勁兒,身材略瘦。他瞧了瞧李明月,笑嘻嘻地問道:“姑娘,鑰匙忘帶了呀?”李明月先是一愣,隨即心領神會,連忙點頭:“哦,對對對,我鑰匙忘帶了。”
那男子嘴角上揚,熱情地說:“需要在下幫你一幫嗎?”李明月有些猶豫:“怎麼幫?”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背,說:“喏,你踩在我的背上翻進去唄。”李明月麵露難色:“我這樣做會不會……”男子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姑娘不必犯難嘛,誰都有鑰匙丟了的時候,是不是?來來來。”說著,便彎下了腰。
李明月望著男子弓起的背,心下暗自思量,這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隻要踩上去抓穩牆沿,便能翻入院內。男子見她還在猶豫,催促道:“彆可是啦,回家要緊,誰都有忘鑰匙的時候。”
李明月咬了咬牙,緩緩抬起腳,輕輕踩在了男子背上,雙手攀住牆沿,借力向上一躍。就在她即將翻過牆去的瞬間,卻瞥見男子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笑意,心中頓生疑慮。然而,此時已騎虎難下,她隻能先翻過牆去……
二人正吃得開懷,笑語在庭中回蕩。此時,李明儀與龍顏喜罷朝而歸,李明儀在見到這兩個人以後,冷峻的神色稍緩。
秋蘭遙見,用手絞了一下自己的裙,自那日麗景閣跳樓未遂後,李明儀於枕席間的暴虐,令她心傷難愈,至今猶有餘怖。因而此刻,她心內懼意與眷戀交纏,矛盾僵立。
而李明月恰似靈雀,輕盈迎上。雖已嫁過人婦,猶存幾分少女嬌俏,款步至李明一近前,欠身萬福,柔聲道:“兄長。”
秋蘭咬唇吸氣,強捺慌亂,雀躍至李明儀跟前,拿著糖葡萄在李明儀眼前晃,比起他虐她身,她更怕他不理她。
李明儀溫柔地看著秋蘭,抓著她的手,咬住了糖葡萄。
妹妹李明月害羞地捂住了眼睛。
燕京郊外,流民聚集之地破敗不堪,此處為舍禮坊。
一間小土屋內,昏黃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映照著屋內兩個男子。
清瘦些的男子耳朵尖尖豎起,恰似小兔子,狹長雙眸滴溜溜轉個不停,透著股精靈古怪勁兒。一旁的年輕男子則胖得黝黑,敦實模樣活像隻小熊。
“弄回來個瘋女人,鬨得人儘皆知,李明儀那奸猾東西,打的什麼主意當誰看不出來?想逼咱們救將軍的女友,再借機把咱們在燕京的人一網打儘,可慕容將軍正和趙國打得不可開交,哪有精力管這邊!”尖耳男子眉頭緊鎖,話語滿是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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