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明朗,
從此處的街道回望,還能看見“淵譚山”的剪影。無論晝夜,放遠了去看,總呈出一副不可逾越的天幕模樣。
城市街道,走動之人已不在少數;任何寂靜背麵,融進了人聲車流,也會失其神秘感。
青年急匆匆小跑過,偶然抬頭,才發覺天亮。他跑的氣喘籲籲,心裡頭卻止不住胡思亂想,
真是見了鬼了,前幾天符衡不是還說城裡多了些怪事,要小心之類的話嗎;結果今天自己就撞見了,那空洞胸口,兩眼無神,冷冰冰的,一句話也不說,真不像是活人呀。
停下腳步,貓似的四處張望,像在找什麼,青年生出些疑心,
自昨天開始,他就一直聽到——
愕然轉身,有人拍他的肩膀,
黑發黑衣的女性,青年就站在她跟前,她始終保持身形在不被人流所觀察到的位置,身處陰影中,體態特征也看不明顯;即使離青年很近,但仍給他一種疏離的隔絕感。唯一不能不察覺到的,就是她戴著一雙黑手套,手上還抱著一本過於厚重的書,深紫色的封皮透出一種神秘的感覺。
她指向青年的身後,
有什麼落下了,
青年趕忙拾起來,剛想感謝,
又來了,簡直是場景的複現,如此清晰,他不僅是聽到了,還看得見。
回過神,女人已不聲不響地離開,青年連忙去找,終隻遠遠看到了她黑色的背影。
青年盯著那個方向,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色,似喜若疑,捉摸不透,忙又醒轉,馬上要走,還念著:“不得趕快去找他才對。”
歸於暗處,陌生的變化在夜曉泛起漣漪,
稍視窗外,少有行人經過。
殤夜心中又不自覺浮現出他們的身影,燭明燦笑,黎蒼低語,她,無言以表;
“夜曉”,來自它的晦暗不明,原以為不過一季變化之凜,現在來看,則是天地倒轉之異。生活於此,多年搜尋,早知“夜曉”這片地方牽扯過多,延伸極廣,但時至今日才明白,自己所知,不過冰山一角;她想將事“早日完結”,可不祥預感將她層層包裹,身處迷霧之中,怎麼分辨前路是好是壞呢?
“夜曉有它的注定,我們怎能得知。正如我們每個人,深藏著的,冥冥中決定我們的——”後方走出一人,不知所謂地說著什麼。
殤夜抬手打斷了他,順帶著把黑手套收緊些。走出的那人臉上眉上儘是笑意,儘管麵容整潔俊朗,眼中還透著一股神秘感,但他的語氣卻市儈又令人生厭。
“要是我把你們準備的事情告訴雲哥,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冥冥’的注定了,嗯?”殤夜和他相處來還好,隻是每次聽他講話時候都覺厭煩,要派個人跟著自己,也挑個話不這麼多,也不那麼神神叨叨的吧。
“彆呀,真彆!你要告訴紀麟雲了,他肯定把我們都趕出夜曉,以後會一五一十告訴他的,但不是現在嘛。”男人似乎有些著急,但他走近了,又說,
“隻是玩笑話還是少說,畢竟我們的事,還少不了你。”
少不了我,殤夜沉默半晌,回答:
“在以前,也許我不會思考第二個選擇,但現在,還真說不準。”
沒有接話,男人還是一副笑臉,但殤夜瞧出了在他眯起雙眼裡多的那一分怒氣。喲,還是第一次見他有情緒。
“嗬,事實上,我們現在都成了上不了台麵的家夥,與雲哥他們以行動換信任的正當清白不能比。”殤夜這樣說,對麵的男人仍笑臉相迎,話題一轉:
“所以我們,還要等多久。”
殤夜看向窗外,長尾辮的女人還蹲在原地,百無聊賴的在等待誰,忽又朝殤夜的位置看過來。看來是注意到她了,殤夜起身離去,心中暗道:
但願隻是一場不大的風雨。
少時過去,已達目的地,
乘電梯直上,身旁之人換成了一位年輕的姑娘,一身西裝,比殤夜矮了一頭;在她身邊,年輕女孩還有些拘謹,
“我幫你拿。”年輕女性伸出手,指的是殤夜的書,殤夜微笑回絕。
電梯飛速上升,殤夜自顧自尋思著:
“他們竟然能在‘朔方大廈’明麵上活動——至少有一部分是,難怪能隱蔽地行走在夜曉,躲過雲哥的眼睛,也許隻是因為他們不太好管?”
門開了,她沒去看到了第幾層,徑直走了進去,旁邊的小姑娘堪堪跟上。
空闊到空白的大廳,大廈玻璃透過光亮,自最前到最後,
自她進入這一層,除去身邊的女孩,還多出不少人,他們或於正前,或刻意待在暗處。令殤夜在意的幾位,正前方在為數不多辦公桌前的男人,他位在中心,很有一種可靠的氣質,在他身旁,湊近著一位員工,是秘書?不遠處有個明顯邋遢的中年人,他幾乎全身濕透,加上那種故作低下的體態,即使上下觀察,也瞧不出到他是何表情和神態。
除去這幾位,還有多數與她身旁這女孩氣質相仿的“員工”,或緊盯殤夜,或站於一旁,還有人在遙望窗外,背對眾人。
沒有他們不在的空隙,“倒是對自己人不吝嗇也不排斥。”殤夜心想,
“歡迎,殤夜女士。”正中央的男人,他還有話想說,但殤夜沒給他機會。
“你好。”殤夜先一步打了招呼,她語調清晰,繼續說,“以後相處的時間還多得很,我們會了解彼此的。說些有用的吧,你們,是想知道夜曉使人的意識延展成現實存在的秘密,畢竟,‘探究重視人的精神內心意識,行為道路可以是也可以成為其外現’是你們的遵循,他提過一嘴,我還記著呢。”
看向一旁,那個眉中帶笑的男人也在這裡。
眼前的男人微微低下頭,輕笑。殤夜打量了他,身材挺健,舉止沉穩,情緒不亂,憑她以前對這個組織的了解來看,她還以為他們會更,怎麼說,古怪?
“那隻是我們的遵循之一。”
男人沒有更進一步說明,走近一步,微笑說,
“殤夜女士,的確,自我介紹都可以暫時放下。我是我們組織在夜曉暫時領導工作的成員之一,也是這座集團的控製人,負責和你交接。”
男人再靠近了些,說:
“但在這些之前,我其實有對殤夜女士說的話。”
他時刻沉著,話語平穩:
“雖然我們和殤夜女士你已早有共識,但我還是代表我們,向你保證,正如你所說,我們的確在夜曉暗中活動,可這單純為了我們微不足道的目的能夠達成;挖掘夜曉的秘密是必經之路,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多餘的超過想法。”
男人的語氣感受不到任何高傲,甚至有些低姿態,他徐徐解釋:
“所以,並非因為任何過去的遺存,也不僅是往日的約定,更不存在無法回避的決定。”
“我再一次請求你,殤夜女士,僅是為我們共同的遵循,需要借助你的特殊性,與我們一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