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年，燕國永昌！！！”
祝暮澤站在萬人矚目的中央，享受著萬人朝拜，淚水便如同決堤之河般洶湧而出，僅僅瞬間，便已然淚流滿麵。
這一刻，什麼身份，什麼威嚴，悉數落在地上。
祝暮澤撿起落在地上的信箋，邁開大步，直接穿過跪了一地的人，瘋了一般朝著外麵走，身形如風，撩起眾人長發。
待臣不煥拜完起身，轉過頭時，隻看到一道匆匆離去的背影。隻見祝暮澤一腳踏出，借著院裡的桃樹一躍而起，跳上屋頂，三兩下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眾臣起身，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
“殿——陛下這！這是？”
“這是要，進宮？”
“……諸位同僚，”臣不煥使勁兒閉了一下眼睛，整理好情緒，隨即拱手，頷首一拜，“陛下此去宮中，拜見舊皇，拜見池暝王……”局麵太亂，實在有些編不下去，但又不能撂下她們不管，“吾等，為陛下謀，為陛下戰，受舊皇恩，當隨陛下，拜池暝王。”
很荒唐，但是，無論蘇憶桃是生是死，無論於公於私，她們都得前去叩拜。
在站的這些人裡，有七成受蘇憶桃提拔入朝為官，身當要職，不去不成。
剩下的三成，雖未入朝為官，但與蘇憶桃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蘇憶桃步步為營，步步退讓，為的是什麼？為的她們殿下！為的是撥亂反正！為的是燕國正統！為的是天下大義！她們拜祝暮澤為皇，拜她為王又何妨？
若說蘇家有誰值得她們信服？
必然是這位舍生取義的蘇皇。
“臣先生此言有理，此行，吾等當往！”
“是是是——”
“那麼？走吧？”
“臣先生請。”
“請。”
眾人回過神來，紛紛收斂臉上情緒，跟著臣不煥出門。
……
綬安宮，梅花傲雪而立。
青紗幔帳內，蘇憶桃側臥在床，手裡抓著綠雲長簪，皮膚比窗外的雪還要白幾分。
昔日青絲，今日白發，就連那卷長濃密的睫毛都變成了雪的顏色。
若非那輕微起伏的胸膛，守在她身邊的玄台都以為她薨了。
“妻主！”
慌慌張張的祝暮澤破門而入，玄台一回頭，來人就已經竄到了榻邊，膝蓋跟不要錢似的往下一沉，沒有半點兒帝王威儀，就這麼跪在榻邊，看著麵前破破爛爛、奄奄一息的人。
還好玄煞從陰影裡走出來關上殿門，不然玄台真恨不得一腳給這莽夫踹出去，“你吼什麼？主子本來就睡不安穩！”
祝暮澤暈暈乎乎地看了她一眼，臉上掛著密密麻麻的淚珠，隨後才喘著粗氣兒去抓蘇憶桃的衣角。
他隻敢抓衣角。
因為，他乘風雪而來，一身寒氣，怕指尖的冰冷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