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明的呼吸一頓,“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雲暮解釋道:“那年出宮後我病了一場,病愈後便再也記不起那幾日發生的事,也沒再進過宮了。”
沈聿明心道難怪,自那天起,直到逃出宮,他都沒再見過雲暮。
在他的娓娓道來中,雲暮跟著他拐進了一條僻靜狹小的山路,順著小徑深入,鳥鳴聲此起彼伏,樹下零星野花競相開放。
她深吸了一口山間濕潤的氣息,將今日任性的下場拋之腦後。
七拐八彎過後,視野突然變得開闊,陡而險斷崖下,是一大片迎春花。
嫩黃色的花朵綴在伸展有致的枝丫上,微風吹過,淡綠色的葉影間,陣陣清香拂過人麵。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沈聿明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村落,“從前我和姑姑住在那裡,當時身無分文,隻能來山上摘些野果野菜果腹,若運氣好,還能遇見山雞。”
“其他時候倒還好,就是冬天格外難捱,摞在房後的柴火總是會被人抽走大半,如今想想,能活下來真是命大。”
雲暮不擅安慰他人,隻能拍了拍他的肩,“都過去了。”
沈聿明拍了拍一塊還稱得上乾淨的石頭,拉著雲暮一同坐下,兩人肩膀挨著肩膀,彼此交換著身上的熱意。
嘴上胡天海地地說著話,身旁是熟識之人,雲暮倚著身後的樹乾,昏昏欲睡。
沈聿明手上的動作不停,還不時偏頭看一眼雲暮,雖然有許多話想問,但他不敢。她好不容易才肯邁出一步,若再說錯話,他怕是沒有再重來的機會了。
如變戲法般,一個雅致的花籃出現在沈聿明的書手中,他把花籃舉到麵前左右查看,再次從旁邊揪下幾朵野花簪在把手上才堪堪滿意。
做完一切,他又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側身看著她的睡顏。
被雪鬆味的外袍蓋住的一瞬間,雲暮就已經醒了,但她想看看沈聿明會做什麼,一時沒有動作。
在刻意等待下,時間被緩慢拉長好似才過幾息,又好似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被人直勾勾地盯著,雲暮如芒在背,她眼皮微動,緩緩睜開雙眼。
“醒了?”
雲暮嗯了一聲,將身上的衣袍遞給他,“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不急,先給你看樣東西。”
他把花籃捧到雲暮麵前:“山中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雲暮挑眉,把花籃裡裡外外都看了個遍,愛不釋手:“王爺,你還有這等手藝呢?”
沈聿明驕傲地哼哼兩聲:“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往後一一讓你開眼。”
他率先起身,朝雲暮伸出手:“走吧,再帶你去彆處逛逛,京郊的好風光不止這一處。”
直至太陽西下,兩人才意猶未儘回城,謝絕了去王府小住的提議,雲暮踏進了雲府的大門。
見雲暮這般開心,安叔有些為難,他不想告知此事,但又不得不說。
雲暮把花籃擺在書房,“安叔,說吧,什麼事?”
“皇上今兒派了黃公公來尋您。”
雲暮冷漠地哦了一聲:“你怎麼說的?”
“老奴道您受了風寒,不便見客,沒多久,宮裡又送來了賞賜,東西已經全部收進庫房了。”
打一個巴掌,再給一顆甜棗,他慣會做這些事,“把東西都丟出去。”
“這……禦賜之物如何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