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莒從未見過唐東山受這麼重的傷,唐東山說完那句話,全身就撐不住地倒在班莒懷中,引得班莒的淚水止都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傻子……明明你來了就足以保我不死了,非要撲上來做什麼?”
“我都來了……怎麼會讓你再受傷?”唐東山笑了笑:“沒事,這點小傷過幾日就好了,不用擔心。”
班莒怎麼可能不擔心,他用手拭去唐東山嘴角溢出的那抹血色:“不對,之前葛兆鵬圍攻我時也用過火藥,那時也是你帶我離開的,那次你也沒有傷的這樣重過,一定還有彆的原因,你剛才說自己來晚了……你之前去了哪裡?”
“平羅山,”唐東山示意班莒附耳過來,用隻有班莒能聽得到的氣音說:“去找他,天下不能沒有他。”
班莒的眼睛微微睜大:“他不是和楚赦之在一起?出什麼事了?”
唐東山輕輕搖頭:“我知道他現在就在平羅山上,可剛才沒見到……我算到你有難就立刻趕來,但是星象顯示,今夜,他將有性命之憂。”
“我看到了兩個結果。”在今天之前,唐東山從來沒有告訴過第二個人,當初他在昆侖山閉關時感受到的,自己破碎虛空前需要的那個契機其實有兩種完成方式,而這兩種方式都與大周國運息息相關。
“若下一任為萬世明君,我當下山輔佐;如果是禍國滅世之輩,我需斬之以平萬民之怨。”唐東山話中的每一個字都令班莒的心震顫:“如果是第二種,即便我能成功,到了那個時候,天下也早已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所以,我隻能選第一種,也隻想選第一種。”
班莒握著唐東山的手,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不能先找到禍國滅世之輩除去嗎?如果一時找不到,要是把六……之外的其他人都——”他把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做了一個“哢嚓”的手勢。
“天命對立之人,並非同姓,”唐東山捏了捏班莒的手心:“除非他自己現身,否則天下之大,我們找不完的。”
班莒深覺無力:“天命……人人都想知天命,認識你之後我倒覺得,這天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唐東山唇角微彎:“焉知我能知天命不是天命的一部分?”
“還有力氣繞彎子,看來我是不用擔心你了?”班莒鄭重地將唐東山交給陳項肇:“還請陳知府替我把他和災民一道送至宣城安頓,我還有要事,先行離開。”
陳項肇正忙於救火,聞言一抹臉上的汗:“班大俠要上平羅山嗎?不知平羅山現在形勢如何了?”
對哦,這個還沒來得及問。班莒忽略心裡閃過的那絲小尷尬,對唐東山道:“你來之前,平羅山上都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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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璃的臉因“手刃親父”這四個字變得煞白,那段噩夢般的往事是她心裡永遠逃不開的痛,手上的動作因分心難免出現了一絲停頓。觀滄瀾再接再厲:“怎麼,不承認那是你父親?其實我不是在之指責你哦,我的父親也是我親手燒死的,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認為那是我前半生裡最開心的一天,他的哀嚎對我來說就像世上最美妙的音樂,你也一樣吧?”
高璃的嘴唇動了動,半晌才吐出兩個字:“瘋子。”
“瘋子?”觀滄瀾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是啊,瘋子,這世上能活下來的人,誰不帶點瘋呢?”
薑夙螢捂著自己不斷出血的傷口,咬牙在衣服上撕下一條布包紮起來:“人人都帶點瘋,可誰都不該用他人的性命、無數家庭的喜樂釋放自己的瘋!”
“她說的沒錯,”比楚赦之的聲音更快的是他的身形,越過高璃和薑夙螢時,楚赦之快速道:“閶闔道要塌了,快帶著能動的人下山!”
觀滄瀾瞟向已經有蘇醒跡象的沈清和他身邊的護衛,揚聲道:“是嗎?沈清,你要相信這兩個女人嗎?一個是沈宣澤身邊最忠心耿耿的狗,另一個就更厲害了,真真正正的前朝血脈,李唐公主,你也敢跟她們走?”
楚赦之一劍刺向觀滄瀾肋下:“和我對劍的時候,最好專心一點,堂弟!”最後兩個字他沒有發出聲音,卻加重了口型變化,觀滄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
“我明白了,你也有求於我,你想要解藥嗎?”觀滄瀾和楚赦之彼此之間心知肚明,楚赦之現在說的解藥僅僅指的是九諫中的那種蛇毒。
“那麼,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吧,”觀滄瀾笑了起來:“有些事,你也不希望被彆人知道吧——”堂兄。
兩人又叮叮當當地過了幾下招,雖然殺氣四溢,但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裡麵的水分有多大,可惜能看出其中門道的人都還昏迷不醒,他們就這樣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場地。
高璃和薑夙螢都覺得腳下的石磚在傾斜,而塌陷的中心——正是剛才的祭台!
拜衛明玦所賜,薑夙螢也看過那張由建築工人留下的圖紙,凡是看過圖的人,沒有人會忘記那字字泣血的話語:“閶闔道,祭天門,通天道有金寶瓶,瓶下金盤三十重……高風永夜,寶鐸合鳴,鏗鏘奏響亡人鐘。祭天門,亡人鐘……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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