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間隔了平羅山一事,但楚赦之並沒有忘記一開始決定和小九同行的原因——極樂散,那種能將一個人的人性完全泯滅的藥物,楚赦之會永遠記得,就是這種藥令他失去了正式步入江湖之後的第一個好友。
楚赦之不經常提到魏不凡,但不等於他會忘記這個好朋友,偶爾他也會想一想與魏不凡初識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那時的他剛剛失去了如師如父的楚惟眚,憤世嫉俗,鋒芒畢露,幾乎看誰都不順眼。而魏不凡比他大將近十歲,粗中有細,相交後一直像個合格的大哥一樣照顧楚赦之,言傳身教了許多江湖上默認的規矩。當年的魏不凡雖然好麵子,卻也正直善良,與迷上極樂散後已經失去原則的他判若兩人。
在前往彷蘭見到九諫和衛明玦之前,楚赦之是不知道魏不凡吸食極樂散的,但他卻見過魏不凡吃這種紅色的小藥丸,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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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刀法又精進了,”經過一場切磋後,楚赦之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他乾脆連扇子也不收了,直接拿著個給自己扇風:“還是跟大哥打最暢快,咦,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魏不凡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還是老了,再多一炷香就得輸給你,快,給我也扇扇!”
楚赦之大笑,把扇子伸過去一陣猛扇:“這個風力如何?”
魏不凡擺擺手:“夠了夠了,再扇我脖子後麵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時,一個眼生的侍從捧著托盤過來了,楚赦之略略一掃,托盤上一盆清水並兩碟帕子,還有兩碗涼茶,不禁奇怪:“怎麼不見澄澄?這種事以前都是她吵著要做的。”
魏不凡有一義妹名叫魏澄澄,性格假小子一般,常作男裝打扮和風雲樓一眾兄弟混在一起,基本隻有在魏不凡和楚赦之麵前才會露出一些小女兒姿態,而且一見楚赦之就要纏上來問這兒問那,若是往常,魏澄澄絕不肯將這種機會假手於人,今日卻到現在都沒出來,實在不尋常。
魏不凡去拿帕子的手稍微頓了一下:“哦,那丫頭最近和我鬨脾氣,不肯見我,你是被我連累了。”
他又道:“怎麼,想她了?那我把她叫來,她要是纏著你不放我可不管。”
想到魏澄澄那纏人的功夫,楚赦之頭皮一麻,剛才那些許懷疑便被拋之腦後,從托盤裡拿了盞涼茶喝。
“樓主,該吃藥了。”那侍從出言提醒,楚赦之這才發覺魏不凡的異樣——分明切磋完的時候他的臉還是發紅的,如今不過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魏不凡的麵色卻隱隱發青,嘴唇也有些不正常的白。
魏不凡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顆色如珊瑚的小藥丸,就著涼茶咽了一顆,額上再次發汗,麵色又紅潤起來。
楚赦之好奇地問了一句,魏不凡隻用“補藥”一筆帶過:“你還年輕,用不著吃這個。”
楚赦之確實有著自己的體貼,見魏不凡好像不願意細說,他便也識趣地沒有追問,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心裡種下。如果用直覺來形容,那時候他便感受到了魏不凡的異樣。要辨彆你熟悉的人身上那種潛移默化的變化並不容易,類似於分辨兩幅非常相似的畫,楚赦之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一樣了,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從記憶中回神,貫鶴堂堂主的刀鋒離楚赦之鼻尖僅有三寸,楚赦之微微蹙眉,仰頭下腰避開這一刀——果然,這藥可以激發人的潛力,貫鶴堂堂主功力本不及魏不凡多矣,但連服五顆藥丸後力道和速度已經接近魏不凡的九成。
眼前貫鶴堂堂主的身影與楚赦之記憶裡的魏不凡漸漸重合,楚赦之從那藥丸聯想到極樂散,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必然的關聯嗎?
“你很恨我吧?”楚赦之對著貫鶴堂堂主滿是血絲的雙眼緩緩開口:“你如此恨我,這麼多年卻沒有對我施加報複,也不曾對你暴露過我的身份,想必是救你的人對你的吩咐,可你剛才又用很篤定的口吻說我的得意不了多久,看來對於我,你們已經得到了新的指令,對嗎?”
貫鶴堂堂主沒有說話,這也在楚赦之的意料之中,據他的觀察,那赤色藥丸應該是以透支身體潛力為代價的虎狼之藥,吃一顆就可以迅速恢複體力,但若一次服下太多便會失去理智,五顆大概是一次可以服下的極限,但很顯然這用量也是因人而異的,至少對於眼前這個人來說,五顆太多了。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楚赦之覺得沒有必要再試探什麼了,他輕易不願殺人,但如果把這個人放走恐怕會出大問題。因為他清楚地意識到,“故人”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是必然中的偶然,自己的對手出招並不拖遝,針對他的大範圍搜捕已經開始了。
楚赦之站定,輕吐一口濁氣,足尖點地,如一柄快到人的眼球無法抓住的箭一般衝向貫鶴堂堂主,一隻手折斷對方左臂,另一隻手扣住貫鶴堂堂主右腕,引著他整隻手臂繞過脖頸禁錮動作。貫鶴堂堂主兩隻手使不上力,乾脆拿頭去撞,楚赦之等的就是他這一下,側身歪頭避開,雙手發力給他來了個過肩摔,順勢在貫鶴堂堂主柔軟的腹部踢了一腳,令他暫時失去反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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