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儘門那次吐血,蕭雲很快就恢複了,周離行的擔憂和緊張都還沒來得及化開,這個人就又重新活蹦亂跳了。
而這一次,對方在危機四伏的地方,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一副讓人擔心的樣子。
周離行就像是第一次被父母叫去獨立買菜的三歲孩童,不可避免地慌了一瞬,一直以來,隻要是蕭雲在他身邊的時候,周離行總是可以十分放心地做自己,可以做任何在一定範圍內他想做的事情。
因為,蕭雲是他的安全繩。
周離行定了定神,沒有去看蕭景臣的眼睛,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也魘住了,雖然他有自信能闖出來,但這也是需要時間的,倆人都被魘住了,這不妥妥地送菜麼。
他反手握住了蕭景臣的腕子,抬頭看向玄樹,那瑩瑩的綠光依然圍繞在其上,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棵嗜血的樹,而更像是一棵神樹。
周離行麵色嚴肅,朝玄樹的方向伸出了手。
……
蕭景臣突然發現自己看見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沒發現自己看見的東西其實有些不對勁,因為與現在玄樹亂的甩樹根和藤蔓是差不多的模樣,不一樣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玄樹邊邊上的那些瑩綠色的螢火蟲不見了。
他真正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東西不是現實的時候,是因為出現了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一個人。
在一片混亂的世界裡,有一小塊地兒乾乾淨淨,沒有無所不在的玄樹,似乎那一小塊地方立起了一個屏障,將所有的東西都隔絕在外麵。
那塊地方盤腿坐著一個人,一個蕭景臣十分眼熟的人——
江遠,那個封州對接蕭景臣惹出來的小麻煩的小警察。
他看見江遠的時候,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作,並不是他的身體被控住了,更像是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裡。
在不同的維度裡,另一個時空發生的事情是無法進行任何一種更改的,他隻能夠安靜地看著。
蕭景臣立馬就反應過來了,玄樹是能夠窺探天機的東西,所以……他現在看見的這些,也許就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皺了皺眉,雖然自己確實是有嘗試過和玄樹建立連接,但蕭景臣敢確定,他根本就沒有成功。
畫麵不是很穩定,蕭景臣剛看清江遠的臉,下一秒畫麵就碎了,眼前變成了一片漆黑。
蕭景臣眨眨眼,心想自己都還沒研究出為什麼會看見江遠,那一片漆黑裡就亮起了一點綠色的瑩光。
那一點瑩光就像是在漆黑木屋裡點亮的一豆燈火,四周一下子就被照亮,蕭景臣在朦朧的光影裡,看見了周圍搖晃的樹枝。
樹枝的上頭頂著個白玉盤,像是長在樹上,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白玉盤嵌在了遙遠的天邊,是觸摸不到的神隻。
月圓之夜,子夜,逢魔時刻,debuff疊加得滿滿的。
蕭景臣:“……”
明明根本看不清楚,那他到底怎麼確定現在是子夜的?這個所謂的天機真的跟做夢似的。
更像做夢的是,空中好多鬼魂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地飛快往一個方向而去,蕭景臣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這次看到的是一個很熟悉的人。
講真的,雖然這個人的臉他熟得不能再熟了,但出現在麵前的那個身影蕭景臣還是不太敢認。
那個人穿著的是一身素雅長衫,跟他對麵穿著紫金袍的道士老頭們一比,更襯得他窮酸極了。
他十分自在地負手而立,而那些道士老頭們呈現圍困攔截之勢,將青年攔在中間。
他們似乎是在聊天,但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愉快,老道士們說兩句就破防,吹胡子瞪眼的,青年站在中間神情輕鬆,甚至還是笑眯眯的,看著就像是那種表麵和和氣氣,但能一邊笑一邊把刀子往你胸口裡捅的狠人。
畢竟,他的笑壓根就不達眼底。
這些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家夥長著一張周離行的臉。
嗯……
怎麼說呢?就是給了人一種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的荒誕感,這臉一出,多多少少讓人出戲。
畢竟蕭景臣最近都是和周離行相處在一塊的,現在讓他直麵換了一副嘴臉的周離行,真的忍不住會笑,對於他來說,周離行的臉真的很具有喜感。
不過蕭景臣還是第一次見周離行笑裡藏刀的樣子,沒等他新奇地揣摩多久,蕭景臣麵前的畫麵就又是一閃。
而就在那畫麵切換的瞬間,蕭景臣看到“周離行”突然抬頭看了過去,於是兩人隔著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遙遙地相望了一眼。
蕭景臣接收到那個眼神的時候,突然有些恍惚,已經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在看他,還是在看彆的什麼東西,這個畫麵到底是發生在過去,還是未來?
下一個畫麵十分地混亂,一整個暈車加暈船還喝醉了酒的感覺,反正就是碎片的畫麵,繁多的信息,像是一台信號不好的電視機在頻繁地換台,時不時黑一下屏或者一片黑白噪點的雪花屏。
蕭景臣被晃得頭暈眼花,想在這些碎片化的東西裡理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卻發現實在有些難。
那麼多的碎片裡,他唯一記住的大概就是一群不知道是被什麼吸引著飛快往某個方向飄的鬼魂,那模樣堪比學生聽見下課鈴跑去食堂打飯,所以蕭景臣一下子就入了心。
除了這個重複出現的多次,又因為太像開飯而顯得滑稽的景像,蕭景臣能記住的大概就是漫天煙霧。
那煙霧是燒出來的香火,他們搞玄學的對這個都敏感得很,所以明明隻是幾塊煙霧碎片一閃而過,他也一下子就鎖定了這是什麼玩意兒。
嘖,所以那些鬼魂那麼急地追上去,還真有可能是“開飯了”,畢竟在他們眼裡,無主的香火,那可不就是免費的食堂?
一片大霧裡,蕭景臣拚命睜開眼睛,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之前那樣各種疊加的暈了,有的不過是即將告彆的緊迫感。
蕭景臣沒在這所謂的天機裡麵看到有用的事情,他用最後一點的堅持,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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