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離開後的第十一個月。
依然沒有收到來自他的消息,就像他徹底拋棄了手機、從人世間蒸發了一樣。
不過,倒是曾有人匿名發來短信,隱晦地告訴了我太宰「一切順利」的近況。
“多謝告知。”我這樣回複。
我並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隻根據「知曉我手機號碼的人」這一資料進行篩選猜測的話,排除掉港口黑手黨和偵探社,那就隻剩下……
安吾先生。
又或許是太宰本人。
我的交際圈並不大,號碼也設置過保護,能夠聯係上我的人屈指可數,如果真的要調查,也並不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但糾結過後,我到底沒有深究,畢竟,來者看上去並無惡意,既然是匿名,更沒有要去打擾的必要。
而且,每日黃昏時從花店姐姐處取得的鮮花也訴說著太宰近期平安無恙的訊息,這就已經足夠了。
…
天氣逐漸轉涼,抬起頭見到寒白雪粒墜下時,已經是成為醫療部部長三個月後的事情了。年初時,外科醫生為我尋找到了一種藥劑,每日堅持服用,今年冬天,我幾乎已經“判了死刑”的孱弱身體居然好轉了不少,至少手腳不像去年那麼冰涼了。
成為部長以後,除了交接工作、舉辦慶祝會、高層會議耗費了一些時間,一切似乎都和從前並無什麼不同。
但我知道,帶來的好處絕不在少數。
比如說權益。
托森先生和外科醫生的福,兜兜轉轉,我竟然真的找到了多年前津島聯合實驗室殘留下來的研究資料,不過,「津島」一詞已然被抹消徹底,也許這是太宰、或者已經死去的津島家主的手筆。
而「淺草」的標記仍釘於扉頁。
……那正是多年前太宰與我分彆時前往的目的地。
直至今日,他也沒有親口告訴我那時候他究竟經曆了什麼。但當我拿到這份實驗數據時——我想我發現了那個秘密。
那個太宰隱瞞了我多年、快要和津島家的大火一起燒成灰燼的秘密。
這份檔案裡,不僅有對「治愈藥劑」的衍生研究資料報告,還有著「複活藥劑」的可能性猜想,雖然,它僅有短短一頁。
當年我向警署提出「津島修治」這個名字時,太宰也知道我正在尋找他,而他想讓我安身於福利院……也許有一些原因是,他也沒有查出津島家的下落。
危險還蟄伏在隱秘之處。
「找不到敵人的計劃,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句話不僅適用於找不到下落的津島家,也同樣適用於更改了名字、隱藏在福利院裡,做著無名小卒的我。
……可事情的真相是否如我猜測的那樣,也許隻有太宰知曉了。
…
踏出以研究愈合藥劑為主的實驗基地時,天空中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燒雲。
最近一直是灰霧霧的雪天,這樣的天氣實在難得,我下意識拍下一張照片,發送給了仍然未有回音的太宰。在消息頁麵一陣短暫的失神後,我微微歎了口氣,撥出聯絡人,而後準備前往花店,取走今日的花束。
晶子就是這時發來的消息。
她詢問我,最近要不要約在偵探社下的咖啡店見上一麵,因為她接手了一樁有意思的醫療卷宗,想和我一起探討。
但我委婉拒絕了。
「抱歉,最近稍微有些忙碌。」
幾乎是消息抵達的那瞬間,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晶子不滿的聲音:“我說。自從那次事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
我歎了口氣,手指撚著臂彎處白大褂的褶皺緩慢摩挲:“實在抱歉,晶子。最近工作有一些忙。”
她就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一樣:“……你其實根本就是在避著我們走吧?”
……這麼明顯嗎?
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在躲著她,或者說,我在躲著偵探社。
實際上,我原本打算在太宰離開以後,和阿敦正式見上一麵。但在將名片給了織田作先生後,我暫且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僅如此,我還回避了所有來自偵探社的邀約和會麵。
包括連織田作先生養育的孩子,也都隻是偶爾匿名寄去一些零食和書本,他們不再接觸到和我相關的一切訊息。偶爾織田作先生也會問我什麼時候有空去看看孩子,但都被我婉言拒絕了。
不能再給他們添上新的麻煩了。
……畢竟,從iic事件之中,我已經得知了森先生默許我和偵探社交涉的事情。
老實說,我和森先生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但自覺也能夠看清楚一些這位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思維模式。
對於他這般的操控者而言,一時放縱並不意味著縱容一類的付出性情感,掩藏在誘惑和放任之下的,一定是為了獲取更大的籌碼。
我並不想因為自身牽扯到偵探社,不想給偵探社帶來更多的麻煩,故而在這段時間裡疏遠了他們。
隻要等我徹底走出漩渦中心時,屆時才是更合適的聯絡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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