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盧多遜主審,崔紹與刑部侍郎薛延旁審,盧寬與一仆從被帶了上來,其魂不守宅,血不色華,容若枯槁,自報名甚,行了跪禮。雲錚與丁浪上堂,自報過後,雲錚免跪,丁浪亦跪於堂下。
盧多遜作為疑犯父親,本該避嫌,卻被太宗任為主審,豈不知太宗之意,因此並未直接過問此案,將案情宣讀,問盧寬可認罪,盧寬大呼冤枉,說乃仆從張朝所為。張朝亦戰戰兢兢,磕頭認罪。
崔紹問雲錚刺傷自己的是盧寬還是張朝,雲錚指認盧寬,細細回想起那日的事情來,並將每個細節都說出,命當日礬樓目擊的歌姬來堂。三位歌姬自報姓名後,皆道當時一團混亂並未看清,且口供如一。問丁浪為何當堂翻供,與雲錚是何關係,丁浪答雲錚乃礬樓坐館大夫,為雇傭關係,盧多遜言兩人同住一處,十分親厚,指丁浪與雲錚蓄意栽贓。薛延問雲錚其人如何,丁浪與歌姬答:與人為善,與人無爭,遇見不平之事,亦敢出頭。又問傳訊秦桓盧寬為人如何,秦桓答為人豪爽,風流瀟灑,品性亦好。聞聽此言,周圍皆噓聲。
盧寬已經瑟瑟發抖,自入刑部牢獄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且父親從未看過自己一眼,想到在開封府獄中所說,盧寬心中十分篤定,盧多遜出聲發問:“張朝是你的仆人,他的話不足為人證,是不是你傷了人,欲人頂罪?”盧寬一愣,脊背發冷,哭道絕無此念,卻乃張朝所傷,凶器當時亦在張朝手中。
盧多遜問張朝與雲錚有何過節,以致起了殺念,張朝何時經曆過這等事,當下懦懦道:“我家……公子與這位……此前曾經為了礬樓的一位姑娘,曾經打了一架,我瞧不過眼,一時不憤,才起了殺念。”
崔紹下堂,將凶器握住,又擲於盧寬麵前,反問盧多遜:“今凶器在我手中,難道我是凶手?”
盧多遜聞言,麵紅紫脹。
崔紹:“你二人曾起爭執,也就是你有傷人動機?”
盧寬不敢言,盧多遜怒道:“是也不是?”
盧寬:“我們確實有過過節,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傷他的人啊,大人明察。”
崔紹請雲錚詳說當日經過,丁浪請為代說,言及當日潘惟吉等多人在場。
崔紹問張朝:“是否有人脅迫你讓你頂罪,說!”
張朝見盧多遜父子麵色,又聽崔紹道:“替人頂罪是什麼罪名,你可知曉?”
盧多遜:“你不為自己考慮,也不為老母妻子考慮,更不為即將出生的孩兒考慮嗎?”
張朝聞聽此言跪下道:“人是奴才傷的,公子怎會藏有匕首,是奴才瞧著此人早不順眼,當時人群混亂,公子確與原告推搡,人確實我傷的。”
明堂外,一老婦與一孕婦哭天搶地,大呼冤枉,有相識眾人皆說張朝盧多遜對於雲錚丁浪兩人反應略感奇怪,想到請求秦王之事,薛延點頭同意,便欲商議結案。崔紹道:“大人且慢,尚有一物證未呈上。”
府吏呈上一件血漬外衣,上麵留有手印,盧多遜立刻明白了崔紹的意圖,崔紹道:“此件外衣上留有凶手指印,拓下你二人指印,比對便知。”
對比指印過後,崔紹命開封府提點刑獄使將當日凶器比對驗傷筆錄呈上,與刑部仵作驗傷筆錄對照完全不一致,崔紹質疑盧多遜可違製,盧多遜大怒,薛延請複驗,在旁廳刑供張朝,張朝不堪忍受,供認不悔。傳喚對照疑犯,人證供詞及本堂證供,詳細檢驗,確認物證確鑿的情形下,對盧寬判刑定罪,據《宋刑統》徒一年決脊杖十三,張朝笞五十決臀杖十。
盧多遜揣度聖意,但盧寬吸食禁藥已有些時日,亦實在不願其癱死獄中。向開封府告礬樓暗售禁藥,礬樓為搜查,停業整頓。
賢與安成相約金明池遊玩,此時節,桃紅似錦,柳綠如煙,花間粉蝶,樹上黃鸝,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城中居民傾城而出,到金明池郊遊。
安成與賢在橋頭,遙望龍奧,垂楊蘸水,煙草鋪堤,西岸遊人多臨岸垂釣。賢見安成凝眉不展,關切詢問:“公主可有心事?”
安成微露些許笑意:“無事。”卻是有些疲累了。
早上在礬樓遇到田倫,是因為李氏樂的死因。
當日盧寬與雲崢起爭執時,除了出堂作證的三個女子,還有一個目擊證人,是李氏樂。
雲崢當時見李氏樂在窗前目睹了全部過程,因金棉驚見李氏樂,安成詢問之下得知,此女在作為貢女進貢大宋之前,曾與阿兄有過一段情緣,卻被黎恒唆使楊妃選作貢女。
李氏樂潛居礬樓多日,早是見過阿離的,卻沒有相認,已知安成意圖。
安成本疑心是李氏樂所為,那麼極有可能驍騎衛已疑心雲崢,一番權衡後,行險棋,終歸讓盧寬服罪,但李氏樂的死因,是驍騎衛所為還是?
安成驚惑不解,已見田倫:“田大人怎來了這裡?”
田倫躬身行禮:“回公主,出了命案,臣過來看看。”
安成驚訝道:“什麼,是何人?”
田倫微微抖眉:“一個歌姬罷了,公主常來此處嗎?”
安成一陣沉默,田倫低身:“臣,失言了。”
有驍騎校衛至田倫旁,先向安成行了禮,與田倫耳語幾句,田倫便告退:“公主,臣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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