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年幼的孩子拚命地扯出了一抹故作開朗的笑,但是當他觸及到托雷基亞溫柔而哀傷的眼神時,臉上所有的偽裝在那一瞬間徹底褪去。
“母親知道了……”泰迦垂下了眼睛,遮住了眼底所有扭曲的神色。
“嗯,畢竟氣質變化其實挺大的,”托雷基亞抱著他惶恐不安的孩子,低垂下來的眼神依然溫柔而眷戀,“但是我的孩子,你依然是你,不是嗎?你是泰迦啊,隻要是‘泰迦’,那麼你就是我最親愛的那個孩子。”
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呢?
年幼的小太陽不諳世事、滿身熱情,哪怕見證了絕望悲傷的未來也依然活力滿滿,但是現在……早已隕落的太陽攜帶著尚未徹底熄滅的餘暉來擁抱曾經的月亮,對視之間的那雙眼燈裡,是無法掩飾的疲憊不堪與滄桑麻木。
“我的孩子受苦了,”托雷基亞抱著他,就像抱著曾經的那個未曾熄滅的小太陽一樣,“很痛吧?我的小泰迦,我在這裡,你還可以為痛而哭泣……”
泰迦抱著自己心心念念的母親閉上了眼燈,但是他的眼中卻再也沒有光粒子墜落——他的淚早已乾涸,隻剩下了淋漓的血。
其實我已經很累了,母親,但是我還是想來看看你。
我的光芒早已熄滅殆儘,現在也隻剩下這僅剩的殘影餘暉……我還是怕我這滿身肮臟的黑暗沾染了我的月亮,我的母親喜歡太陽、我的母親喜歡乾淨,但是……我已經無法再用乾淨的、縈繞著光芒的手擦去你悲傷的淚了。
“泰迦”低下頭,他看著自己的手,透過這雙稚嫩的、依然縈繞著溫暖光芒的小手,他看到了底下屬於自己的那雙手——遍布了黑暗。
【“母親?母親不哭,泰迦在這裡哦——泰迦一定會保護你。”
小光人泰迦手忙腳亂地想為他悲傷的母親擦去那些淚水,但是擦不完啊——
小小的光人捧著自己母親為自己而墜落的淚,看著那些苦澀的眼淚在自己手中飄散成了點點的、細碎的光芒,他在這本該溫暖的光芒中感受到了深切的、難以言喻的難過和哀傷。
可是……母親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
泰迦歪了歪頭想了好一會兒,他依然不明白,但他不想他的月亮那麼難過。
於是他張開手抱著托雷基亞的側臉蹭了蹭,努力地壓製著自己身體裡越發混亂的能量,將那些肮臟的、雜亂的能量全部壓製回了自己身體的深處,他拚儘全力、燃燒本源地讓自己重新散發出溫暖的光芒來——
他在用這種方式無聲地安慰著他泣不成聲的母親。
遲鈍的大腦讓他依然想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哭?為了誰而哭?他隻知道他的月亮在流淚、他的母親在難過、他隻知道他得陪著他的母親,他得用乾淨的、溫暖的手幫他的母親擦去那些眼淚。
托雷基亞閉上了眼,他感受著貼在自己側臉上溫暖的溫度,那是來自於他的孩子的溫度——這是屬於他的小太陽啊。
“對不起,泰迦,是不是因為我太沒用了?所以才會明知道你身體的情況下卻依然對此毫無辦法,我的孩子,告訴我——我該怎麼救你……”
我該拿什麼救我的小太陽啊……
托雷基亞抱著他這傷痕累累卻依然努力散發著光芒擁抱自己、安慰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明明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啊,但為什麼……為什麼就是得不到該有的愛護呢?
始終窩在角落裡的泰羅看著哭泣的托雷基亞,看著不明所以卻依然努力發光安慰托雷基亞的泰迦……他的心裡也是非常不好受。
他看著托雷的反應就知道他們的孩子——泰迦的情況應該是非常不好,不然一向堅韌的托雷也不會哭得這麼難過。
他想上前擁抱他們,他也想過去安慰他們……但他看著那個努力安慰著托雷的小光人泰迦,終究還是放下了剛剛伸出的手。
——他知道他的孩子不待見他,他不想他的孩子再一次因為他而憤怒難過,所以他沒有上前去,隻是縮在角落裡默默地抱住了自己,眼淚就這樣無聲地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