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茂齊哥煮好茶,他帶來了新的消息,蜀漢節節敗退,魏軍跟漢軍對峙在了劍閣。劍閣是入蜀險道易守難攻,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說法,該會陷入僵持吧。
我一想到鐘會就恨地牙癢,真的很希望他死在戰場,可又有點不希望他就這麼死了。
茂齊哥跟我說了很多,年輕人的銳氣總是最能感染人,我忍不住開始憧憬未來的自己。可一想到父親的死,便又覺得未來並沒有什麼去處。
時間過得很快,誰都想不到僅僅又過去兩個月,二伯就帶來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鄧艾舍身偷渡陰平,大軍到了平原便再無敵手,諸葛瞻父子組織抵抗力戰而死,大軍直逼成都。薑維回援已然不及,劉禪隻能帶著蜀漢大臣匆忙投降了。
二伯說完之後我驚呆了,誰能想到滅國之戰竟然能這麼快,幾個月攻破蜀漢讓我怎麼都無法想象。
我不禁問道:“二伯,為什麼能這麼快?”
二伯笑著說:“諸葛孔明死後無人能調和士族之間的矛盾,薑維數次北伐更是讓大多士族開始厭戰,劉禪用儘了《出師表》提到的人便無人可用了。
益州士族不滿薑維北伐,於是他被劉禪遣到遝中屯田,人心離散早就沒有劉備時的人和之利了。”
“那也不至於這麼快啊?”
“鄧艾裹氈滾溝,舍身忘死穿越絕地,以致神兵天降打的蜀漢措手不及。諸葛瞻父子雖然忠勇,但畢竟沒他父親的才能,能怎麼辦呢?”
“二伯,如果諸葛丞相還活著,鄧艾能成功嗎?”
“如果他還活著,那麼鄧艾該不敢行此險招。
其實並不是沒有辦法,死守待援也不至於那麼早就滅亡。上至君主下至大臣都失去了誌氣,士族們都想著投降避禍,反正投降了也隻是從漢臣變成魏臣罷了。”
自劉備立誌匡扶漢室起,多少人為之灑熱血拋頭顱,在這無義的亂世還是蜀漢讓我看到了一絲光輝。現在它終於落幕了,雖然魏吳不承認蜀為漢祚,但大多百姓心裡都認同那就是漢吧,如今,漢終於亡了。
我停頓了下又問道:“二伯,那吳國沒派救兵嗎?”
“嗬,江東鼠輩爾。長江自是天險也成了他們的墳墓,遲早要被吞並。江東自孫策周瑜後便再無英雄氣了,呂蒙更是讓整個江東蒙羞。
他們每每立誌北伐,卻都是量小心狹的鼠輩作風,已經是案板上的肉等著被收割。
蜀漢求援時吳派三路大軍支援,其中一路是去攻魏,有趁火打劫之意。其餘二路雖然有心入蜀支援,但並未出全力,荊州兵馬動向讓蜀漢看不到什麼希望。
劉禪本就心誌不堅,益州士族更是一心想降,吳將怕是做夢也想不到蜀漢那麼快就投降了。吳與蜀漢真的是沒半個人物了,預事皆昏,骨氣全無。
吳將在蜀漢投降後便動起了攻占蜀地的心思,誰想到鎮守永安的羅憲大罵吳將,立死誌抗吳。
你想想,蜀地已然無主,羅憲為什麼還要貼上身家性命去死守呢?”
“是啊,他們不考慮劉禪跟士族的心思,隻是自以為的想收漁翁之利,蜀亡後也不思安撫卻像仇敵一樣去搶奪城池。隻圖眼前利益未見半分手段,寒了蜀漢忠直之士的心,最終反倒什麼也得不到。”
“所以才說鼠輩啊,如果他們能用實際行動來拉攏蜀地,蜀地該仍舊有很多人想複仇或複國的吧,聯合起來也未必能讓魏國占到便宜。”
“二伯,說到底跟魏差不多,吳蜀也都是士族拖著整個國家的後腿吧,他們掌握了國家大量的資源卻不出力。
朝堂上都是那些不識人間疾苦的士族大家,壟斷了人才和資產,隻認利益不認君主,隻爭田產不管百姓。
這個毒瘤以後必將拖垮整個天下,如今果真是陰盛陽衰的時代……”
“你這一套套的哪學的,不過你說倒的也沒錯。高平陵事變的時候孫權可還活著,從那之後吳國重心便落回到了士族與王權的鬥爭,人人都知道,但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是啊,有什麼用呢。”
“你也彆想那些了,好好讀書。等以後天下大定,輔佐賢明的君主自然能處理這些問題,現在誰也沒辦法。”
我剛要說什麼,二伯的手下快速來請說有急事,二伯眉頭微微一皺,看著父親的墳墓苦笑一聲便離去了。
二伯走後我一想到諸葛丞相就難過,我早就覺得他跟父親是同一類人。
我守著父親的墳墓哭的很大聲,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個人在這亂世又有什麼用呢?
關於守孝,父親肯定會罵我迂腐,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象一下父親會怎麼罵我。
可這是我的事,無關禮節,隻是想這麼做罷了。
隨著一天天過去,每天守著父親的墳墓就好像父親還沒死,就好像他一直激勵著我去看書思考。
慢慢的我也開始平靜,內心終於肯接受了父親的死亡。
或許孔子延續周禮的製度並不是為了做給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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