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並不寬闊的路上,不少受傷的庸兵,三兩個相互扶持,朝著駐地而去。
其中有認識廉昆的,還以為廉昆特意出來看他們笑話,頗為惱羞成怒的罵道:“看什麼看?!閉上你們的狗眼!再看眼睛給你挖了!”
能當兵將的,大多都是性子火爆之輩,再加上他們與北庸交鋒多年,乃是宿仇,本就兩看相厭,如今被他們指著鼻子罵,更是怒火中燒。
有些脾氣暴躁的,當場就要抽刀。
身為兵將,拋開國家大義來說,食君俸祿,自然忠君之事,他們的職責,便是抵禦北庸敵軍!如今,卻被北庸的這些敗兵,像訓狗一樣的責罵,怎能讓人不憋屈呢?
不過沒等刀抽出來,身旁冷靜的將士,便給攔了下來。
廉昆深呼一口氣,沒空跟他們計較那麼多,轉身就回了院子。
他這邊兒消息剛傳出去,韓誌義的密信,也接踵而至。
待看清之後,廉昆的眉眼,壓的極低。半晌,將密信揉碎,扔進火盆後,廉昆大步朝著韓冬所在的屋子而去。
山神廟後,傳來幾道咕咕的聲音,有人迅速出去,片刻後,親衛上前,壓低了聲音,彙報道:“主子,庸軍出發了。”
景舒珩眸光一凜,微微頷首。
很快,夜色籠罩整個烏逄山,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即便入夜,周圍也沒有什麼蟲鳴鳥叫,除了呼呼的北風之外,便是濃重的寒意。
庸軍進山的時候,北疆大營則燈火通明,所有將領,全部候在大帳。
韓誌義臉色很是難看,通紅的雙眼混沌不堪,花白的頭發垂在鬢角,一副風燭殘年的的可悲模樣。
他的聲音悲愴又憤怒,像是陷入絕境的野獸,散發著向死而生的決絕。
“陽秋傳來急報,我兒韓冬,原本已被宋建章副將救出。然,珩王景舒珩,忌憚我父子功高震主,想要兵不血刃削弱我韓家兵權!竟喪心病狂,將我兒韓冬殺了!”
他目眥欲裂,渾身顫抖,血淚在眼眶中打轉:“我韓家世代鎮守北疆,代代埋骨於此,忠君愛民,從未升過任何謀逆之心!朝廷若想收回兵權,一道聖旨,我韓誌義絕無二話!”
“我已花甲啊!”韓誌義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我何曾不想兒孫繞膝,安度晚年!”
“可景舒珩,竟做出斷我韓家血脈,這等陰損之事!”
“朝廷不肯給我一條活路啊!”
越說,韓誌義便愈發的淒涼悲痛,聲音撕裂,痛不欲生:“景舒珩殺了我唯一的兒子!還試圖嫁禍與北庸!他不僅要了我兒的命,他還想讓我兒遺臭萬年!”
見韓誌義說的如此淒慘,不少親將,都露出一副憤怒至極的模樣。
半晌,韓誌義才勉強維持住情緒,擦去臉上的濁淚,眼神中的殺意,再無絲毫的掩飾。
“朝廷如此對待,為他鎮守邊疆,為他上陣殺敵,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忠臣良將,是我的悲哀。”
說著,他環視一圈兒,言下之意則是:如今的我,說不準便是來日的你們!
果然,大多數人的臉色,全都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達到自己的目的,韓誌義神色冷凝陰鷙,帶著怨毒和憤恨:“但我相信,我們的皇上英明神武,睿智強大,必定不會做出這等昏聵的決定!一定是有奸臣讒言,才會如此!”
“我既為景國之臣,便要行忠君之事!鏟除奸臣、小人,維護皇權,是目前首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