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寺穩了穩心神,在宮中這麼多年了什麼沒經曆過?他就不相信這西北軍當真會謀反!
“這這畢竟是”
“你想說,這畢竟是陛下的旨意,對不對?”段逢雨打斷貂寺的話,隻手按在插入地麵的那把西北刀的刀柄,背對著貂寺道:“可本帥憑什麼要聽這旨意?”
貂寺猛然抬頭看向他,瞳孔劇烈震動,手指顫抖指著段逢雨,聲音顫抖道:“你!你敢反?”
“反?”段逢雨冷哼道,“西北一地戰一朝,被九龍捆仙陣圍了大半個月的時候你們在哪兒?西北死戰一甲子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你現在和我說我敢不敢反?告訴你!本帥就是反了,你看他幕長卿敢不敢說半個不字!”
啪的一聲,貂寺癱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指著段逢雨,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段逢雨走向楚雄,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是你自己滾,還是本帥幫你?”
楚雄怒目圓睜,怒吼道:“小子你安敢?!”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刺耳的破風聲陡然響起,在一道白光陡然閃過之後,楚雄的身體依舊呈半跪狀態,但是他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到一旁,幾乎是一瞬間鮮血猶如泄洪般狂噴而出,段逢雨的赤金色瞳孔在鮮血的映襯下更加森冷,他根本不擦拭,雙眼冰冷地轉過看向呼吸急促的紅衣貂寺。
持刀砍下楚雄頭顱的陸九鬥朝著楚雄的屍體吐了口唾沫,大聲罵道:“嗶嗶來嗶嗶去的,早他媽想砍你了!”
段逢雨居高臨下,赤金色瞳孔凶戾如太古凶獸!他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訴那座朝堂,告訴幕長卿。就說本帥將帶兵長驅雲揚!”
段逢雨轉身大喝,“西北軍聽令!”
“在!”眾人齊齊抱拳。
“諸位,我知道,我們剛取得了巨大的勝利,可是這就足夠了嗎?”段逢雨目光淩厲,環視一周,厲聲道:“不!至少在我看來這是不夠的,雲揚壓著我們打了足足一甲子,我們死了多少人,丟失了多少地?現在他們退了,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再次卷土重來?”
“你們可能會說這一仗我們能換來十幾二十年的太平。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不夠!遠遠不夠!”段逢雨猛地握拳,“我要的是絕對的,絕對的太平!而要有這樣的太平盛世,就需要從根源去解決問題。”
陳誌強猛地抬頭,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雙眼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隻見那雙黃金瞳從未如此淩厲,他說的話仿佛是禦前聖旨!
段逢雨緩緩開口,“所以我要帶兵反攻雲揚!”
“瘋了瘋了!“紅衣貂寺尖銳的聲音顫抖無比,他看出來了,這混蛋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幕長卿一地戰一朝已經是天方夜譚了,可這小子居然想要直接反攻雲揚!他知道一個王朝到底有多大的底蘊嗎?他知道王朝裡的那些老怪物有多恐怖嗎?媽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就敢說反攻雲揚這種屁話!
“記住了各位。”段逢雨輕聲道,“這不是什麼玩笑話,我隻是在通知你們。”
“如果最後你們都不去,我會自己扛著西北大纛,一人一馬衝入永安城,讓他永安上下雞犬不寧!”
皇城來的使者被殺,紅衣貂寺倉皇回城的消息迅速傳遍了軍營,所有人都震驚於新將帥的殺伐果斷,一時間,殺雲城中都在議論著這件事。
另一邊段逢雨沒有再回大帳,而是回到了殺雲城中的小院。
他坐在院中石凳之上,石桌上還有一壺沏好的茶,段逢雨自顧自地倒了兩杯,身後屋門哢嚓一聲,李牧從裡麵走了出來,走了過來,坐在了段逢雨的對立麵。
段逢雨將其中一杯茶推給了李牧,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的答案。”
李牧低頭看著杯中茶葉沉浮不定,輕聲問道:“值得嗎?”
段逢雨搖了搖頭,“這已經不在我的考慮之中了。”
“我行過天道,可是天道順勢而為,天下大勢猶如巨攆橫衝而去,獨行天道我們所失去的又有多少?眾神、平安鎮、還有如今的殺雲城,天道要他們死,我們這些行天道的人就隻能看著他們死。”段逢雨沉聲道,“這一切,才是應該問一句值得嗎?”
“可天道乃是大道!唯有行天道才是正途。”李牧皺眉道,“如今你轉入霸道,所行乃以強勢壓天下,你當真認為如今或者說你在短時間內能夠恢複當年的實力?大哥,帝淵的結果我們都看到了,霸道並不長久,那些口服心不服的人又有多少?”
“大哥,數十萬年來你一直以天道行事,如今不過在人間十餘載,你就將天道舍棄。”李牧頓了頓,再次問出那個問題,“當真值得嗎?”
段逢雨沉默著,他小口喝著茶,感受著其中絲絲苦味,他將茶杯放下杯中茶水已經一飲而儘,他看向李牧兩兄弟都注視著雙方。
“如果天道可以讓所有人活下來,那麼一切都好說。”段逢雨注視李牧,一字一句道,“可是天道不行!天道無情,視萬物為芻狗。在這暗潮洶湧的世道之上,哪還有天道?人人隻圖自身性命,就說那幕長緣,一個王爺貪生怕死之極,連我們西北兵卒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這如果就是天道,那麼我信奉的路早就不再是它了!”
李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當段逢雨說出這句大逆不道的話的時候,這可不就是簡單的由天道轉霸道了,他分明是徹底放棄了天道!
再聯想到段逢雨那雙如今再也無法褪去的金色瞳孔,李牧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你你的逍遙神位散了?”李牧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居然帶著一絲顫抖。
段逢雨沒說話,提起茶壺給自己的茶杯加滿水,“有神帝之位足矣。”
段逢雨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打在李牧的天靈上,他顫抖地指著段逢雨,看著這張愈發冷峻地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剩下不斷地呢喃,“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段逢雨並沒有阻止李牧說話,他起身負手而立,看著院中遮蔭巨樹,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大逆不道便大逆不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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