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琬琰心滿意足地吃飽了肚子,二人撤下碗筷,便一起坐在圓桌邊喝茶。
陳琬琰也不催,靜靜地等著。
青鳶眼眉低垂,像是陷入回憶,她的聲音也帶著一股縹緲的虛幻,好像她與蕭榕的相遇極不真實。
“記得那是一個春日的黃昏,我出宮遊曆已經兩個多月,離師傅給我三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而我卻非常留戀民間的茶樓。那種一邊喝茶,一邊吃著茶點,放鬆身心,什麼都不用去想,耳邊隻有說書先生口沫橫飛講故事的愜意,讓我留戀忘返。那日,他正好講起前朝蕭氏……”
青鳶說著話語一頓,低頭喝了一口茶,“那時我聽得正入神,不想一個聲音卻響在耳側:‘公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與公子同桌?’我抬起頭,見是一個白衣公子,風度翩翩,氣質顯貴,眼眸清澈。手中一把烏扇,端得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顯然不是登徒子。
我眼睛立馬掃向四周,當時我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茶樓還空著許多張桌子,他卻不坐,直接奔到我桌前。我有些窘迫,自古男女不同席,我雖然女扮男裝,但骨子裡還是有些不自在。但那種場合,我沒理由拒絕,便輕輕點頭,‘公子請便’。
於是,他一撩袍子便坐了下來。我以為他會同我攀談,沒想,他要了一壺烈酒,就著一盤花生米,慢慢喝起來。直到散場,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我輕輕舒了口氣,如釋重負,心裡其實還有些遺憾,以我的眼光,我知眼前人定然身世不俗,他的身上總有種若即若離神神秘秘的氣息,浮遊世外,與所有人都不同。”
陳琬琰大眼睛一瞪,“那是成熟男人身上獨特的魅力,青鳶公主閱人無數,定然是被蕭公子那種富貴卻又淡泊的彆樣氣質吸引了。”
青鳶翻了個白眼,“七公主困在‘聚仙樓’十六年,從未出世,如何知道這男女間吸引之事?竟還懂得成熟男人的魅力……”
陳琬琰敲敲桌子,“彆忘了整個庸國藏書閣的書我都能倒背如流,實在無聊時,我表哥還會偷偷從外麵帶些話本子給我,這男女之事,我懂得可多了。”
青鳶‘撲噗’一笑,瞧著陳琬琰一本正經,其實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著實好笑。
“那七公主既然已經知道了結局,還要不要聽我把故事講完?”
“那自然是要聽的,結局是你們不出意料彼此鐘情相愛,可過程肯定更加精彩跌宕。若不然,你何故三個月期限到了,卻又拖至一年?”
青鳶輕輕一笑,眸光中氤氳著亮光,她羞澀地低下頭,“確是如此,明知三月期限已到,我卻依舊留戀濁世繁華,不舍與那人分離……”
“快說說,蕭公子最後有沒有向你表白?”陳琬琰促狹地眨眨眼。
青鳶氣的喝茶都岔了氣,輕輕一咳,又接著道,“並沒有。他是一個含蓄的人,君子風範,即便有心,也不會輕易說出口。自茶館出來後,我便進了客棧,第二日醒來,就看到他正自隔壁房間出來,我微詫異,但也沒說話。下樓用早膳時,他又坐在隔壁桌子,點了與我一模一樣的吃食。當時,我隻覺此人有趣,也沒甚在意便離開了。可是,以後無論我走到哪裡,都能看到他的影子……他就那樣不緊不慢地跟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進茶樓他也進茶樓,我投宿客棧,他同樣住在我隔壁。我進酒樓,他一樣與我點一模一樣的吃食。就這樣,他從春夏一直跟到了秋冬……”
“娘啊!”
陳琬琰震驚地瞪大眼,“他就那樣跟著你,走了一個春夏秋冬,與你做同樣的事,吃同樣的飯,睡同樣的客棧,卻一句話也不與你攀談?蕭公子還真是個怪人。”
“的確是個怪人,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經過了春夏秋冬陪伴,我的眼裡心裡已經適應了他的跟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陳琬琰笑了,“原來是公主先動了情,一日不見,都如隔三秋了。那你倆最後是誰先開的口?我猜肯定是你。”
青鳶立馬笑了,不置可否。
“的確是我先找上了他,因為我發現父皇派月落暗中來找我了……我已經在民間遊曆的太久了,早已經超過師父的期限,我自知不能再放肆下去,便在一日郊外,直接站住身,等著他上前。”
我心中有些煩躁,莫明衝他發火,“你終究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他閒庭信步地走到我麵前,一點都不惱,烏扇在他手中翩翩揮動,一身白衣,卻穿出了雍容華貴之感,笑起來如春日暖陽,一個笑容就將我滿腔火氣吹散了。
“在下獨身一人,浪跡天涯,心安便是歸處。公子不也是獨自一人嗎?不如與在下做個伴,紅塵滾滾,才不枉此生。”
瞧著他一本正經地說著輕浮的話,我當時就惱了,“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可沒有斷袖的癖好。”
他神色一僵,隨後哈哈大笑,“本公子也沒有斷袖的癖好,本公子是堂堂男子漢,而賢弟,卻是溫柔女兒身,你我之間,何來的斷袖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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