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這溫寧宮竟還能迎來這般喜事。”
陳琬琰將‘瀟湘’放到石桌上,眼望著溫寧宮富貴的景致,心中多少是有些感慨的。
她在懷念蕭溫寧。
她一生所求,不過是想與心愛的男子雙宿雙飛一生相守,到最後,卻落得香消玉殞魂飛魄散的下場。
雪雲鶴一撩袍子也坐到石桌旁,石桌上放著茶盞,他伸手就斟了一盞。他的側顏如此俊美,品茶的動作雅致舒緩,一身青衣也壓不住他周身暗流的雍容華貴。
一直以來,陳琬琰都被他騙了。
他殺手的身份,不拘小節,放蕩不羈,以為他就是隨遇而安的閒雲野鶴。可現在看來,卻遠不是。
“你知道李栩長什麼樣嗎?”
雪雲鶴一怔,扭頭看她,似有不解。
陳琬琰認真地看著他,“他與你和李鴻燦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雖然你不想說,但我依舊要問,你究竟和羽國是什麼關係?
你是瀛洲仙山第十代尊主,李鴻燦與你又是一個師傅,那他自然也師承瀛洲仙山。世上絕不會有無緣無故長得如此相似之人。”
雪雲鶴垂下眼瞼,他的手把玩著茶盞,“我已經說過了,待到了瀛洲仙山,你想知道什麼,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但現在不行!你莫要揣測,沒意義。”
他這話說的極是冷硬。
陳琬琰心頭一氣,手在‘瀟湘’上一劃,一股雄厚的琴音噴薄而出。‘百鳥朝鳳’本是大氣磅礴的曲子,又帶著綿綿情意。
可現在陳琬琰的心中無情,甚至帶著惱怒,曲由心生,便帶出了一股殺戮之氣。
錚錚琴音在溫寧宮上空繚繞,引得蕭氏眾人都不由駐足相望。這首曲子,他們不陌生,但此刻卻聽出了另一番傲視群雄睥睨天下之意。
蕭王聽得此曲,眼望八角琉璃亭,回想往事,不由感慨一聲。
“當年曆代蕭王聽信國師饞言,將先祖蕭溫寧禁錮。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庸國七公主的‘百鳥朝鳳’才是真正的王者霸氣,唯有傲氣群雄,才能讓‘不死心’真正的永遠不死……”
蕭榕和青鳶正站在他身邊,二人對視一眼,蕭榕有些動容地說。
“方才在宮外,羽國太子李鴻燦帶著‘暗夜流光’的殺手前來,是七公主用先祖的魂定術下了結界,將我們都隔絕在外。可我雖然進不去,但卻能隱約聽到他們說話。
她與李鴻燦做了交易,逼他退出幻境蜃樓,以國運發誓,永遠不暴露溫寧宮的秘密。七公主的胸懷,令人歎服。”
“所以,此番你護著七公主入瀛洲仙山必要竭儘全力,蕭氏王朝雖覆,但氣節不能變。”
“孫兒遵命。”
晚上,整個溫寧宮燈火通明紅綢高掛,喜氣洋洋。
在蕭氏皇族所有人見證下,蕭氏第一百一十八代孫蕭榕,求娶了青國長公主青嫋為妻,由庸國七公主和瀛洲仙山第十代尊主雪雲鶴做為見證人。
新人入了洞房,陳琬琰喝了不少酒,睡不著,便提了一壺酒在溫寧宮裡遊蕩。
雪雲鶴默默地後麵跟著。
今日蕭榕和青嫋成婚,她想到了蕭溫寧,又想到了自己。
世上最美的婚姻,莫過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蕭溫寧雖悲,但她與李栩也算兩情相悅,她的心有了歸屬。
可她自己呢?
有了蕭溫寧的前車之鑒,她的這顆‘不死心’是否還有勇氣愛上一個人?她若不願重蹈蕭溫寧覆轍,必然得走出另一條路。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裡?
瀛洲仙山究竟是不是她的歸宿?她不知道。
最可惡的是,她現在混沌的腦子裡竟然塞的滿滿都是雪雲鶴。她甚至幻想著,若她去了瀛洲仙山,他會不會不想再去奪回他所失去的一切,而是留在仙山陪她?
她覺得自己極可笑,踉蹌著腳步,在溫寧宮裡亂走。頭頂上的明月皎潔,她朦朧的眼光四處瞧了瞧,心念一動,血紅綾便脫腕而出,載著她飛上了溫寧宮最高的宮殿屋頂。
她直接往屋頂上一坐,身子倚著簷角瑞獸,將手中的酒壇又往嘴裡灌了一通,四周一片寂靜,唯有夜空中的明月陪著她。
陳琬琰滿心都盈滿孤獨。
她突然就深刻體會到了蕭溫寧當初義無反顧跟著李栩逃跑時的心情,真的是太孤獨了。有一個信任的人做依靠,真的是太好了。
可她所能依賴的那個人在哪裡?
有人歎息一聲,飛身而上,走到她身邊坐下。
陳琬琰扭頭看他,醉眼朦朧地吼他一聲,“你來做什麼?我想一個人靜靜。”
“心不亂,何需靜靜?”雪雲鶴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總能將陳琬琰看透。
這也讓她極是惱恨,“雪雲鶴,彆以為你很了解我,你一肚子秘密都不告訴我,我憑什麼要相信你?青嫋姐姐今天真幸福,我決定了,我也要像蕭溫寧那樣肆意去愛一個人,我根本不在乎‘不死心’……”
雪雲鶴聞言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明月,一句話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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