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離開報社,開著越野車來到繞城高速公路,車如離弦的箭往前飛奔。
出身於草民的楚辭,在非常惡劣的環境中長大,養成桀驁不馴的性格。總編叫他要有自知之明,和一句不要玩火的話,強烈地刺激了他,使他產生了極度的逆反心理。尤其是對孟桐,他覺得他與她之間的感情是聖潔的,容不得彆人橫加指責與褻瀆。總編不是膽小如鼠的人,為什麼一聽他提及孟桐,就有談虎色變之態?是孟桐不可接觸,還是她身後的市長父親?總編不會無緣無故地警告自己,一定事出有因!在自己之前,孟桐及她身邊的人,發生了什麼?
放在儀表盤上的手機響了,楚辭一看,是孟桐打來的。他剛要接,心裡突然湧起無名的煩燥,索性把手機扔在副駕座上,任它一直響著。楚辭心想事不過三,如果孟桐第三次打來,他就接聽。
手機斷了以後,第三次響起,楚辭打開手機,是個男人的聲音,不是孟桐。原來是文靜找他,問他從漁子溪回來沒有。如果有閒暇,叫楚辭去找他。
楚辭從新建的步行街來到冷清的舊商業區,遠遠就看見古色古香的小劇場。他上次采訪文靜時,提出想看看文靜的住所,文靜爽快地答應了,帶他來到這兒。
文靜住在劇團的排練場裡。排練場從前是個能容納三四百名觀眾的小劇場,他住的房間原來是演員的化妝室與服裝間。劇團在城市新區新建了大劇場與演員宿舍後,小劇場就改做了排練場,劇團和演員們也離開這兒搬進新居。
文靜不願離開他住慣了地方,就把服裝室的小門堵死,布置成臥室;化妝間成為他的客廳,進出走排練場的大門。劇團一年半載也難得排一次戲,偌大一個排練場,長年累月冷冷清清。文靜的房間布置得很舒適,也很有藝術氛圍。客廳的牆壁上點綴著幾幅水墨丹青,以及一些主人的劇照。窗前有張長條桌,桌麵用厚毛氈鋪著,上麵整齊有序的擺放著文房四寶,還有各種作畫的顏料。既有畫國畫的丹青,也有西畫的原料。他好奇地問文靜,說他不僅會畫,而且還中西合璧。
文靜說他嗓子倒了以後,就專攻武生,這些年就以表演變臉為主。他指著那些原料,說是用來畫臉譜的。
楚辭問他能不能當場揮毫作畫,文靜欣然從命。他拿出一個人臉的模具,放在長條桌上,再用一塊白綢子蒙在模具上,打上底色後,幾筆就勾勒出仕女的眉毛、眼睛,筆觸輕輕一點,落下半啟半閉的櫻桃小嘴。他用鋒利的小刀在眼睛上劃開兩個小洞,再將模具戴在臉上。活脫脫一個古典美人!
楚辭腦海裡突然湧出他曾經看過的電影《畫皮》,麵目猙獰地惡鬼,每天夜裡外出勾人靈魂前,都要將自己蒙在臉上的皮揭下來重新畫上一遍。然後變成絕色美女,勾引青年男子。看著看著,楚辭出現幻覺……文靜從自己臉上揭下人皮,血肉模糊地臉上,兩隻眼閃出幽暗地綠光,頭上長著兩支怪獸的犄角,一支沒有血肉的爪子握住筆,在人皮上畫著,人皮上漸漸出現文靜的模樣……
毛骨悚然的楚辭,驚愕地哼了一聲。
文靜停下筆,望著楚辭,問他叫什麼。
楚辭鎮定下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文靜輕描淡寫地問楚辭,是不是《聊齋誌異》看多了。
楚辭驚訝了,他怎麼會猜到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在那一刹那間,他覺得文靜這個人不簡單,真實的文靜就隱藏在一張張他所變出的臉的後麵,讓人捉摸不透……
楚辭走進劇場,來到文靜所在的排練場,敲了敲大門,沒有人應。
天快黑了,起風了,大門上一盞搖搖欲墜的燈在風中搖晃。楚辭輕輕一推門,門吱呀一聲往後退去,排練場內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小舞台上還掛著從前演出時用的幕布,風將已經破爛的幕布吹得飄飄揚揚。牆上窗戶的玻璃早就掉了,用木板釘在窗框上麵,風吹開窗子時,露出一抹微弱的亮光。
文靜的房間黑燈瞎火,不像有人。楚辭正在奇怪,身後發出輕微地響聲,回頭一看門關上了。排練場內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楚辭心裡陡然一驚,風並不大,不足以將兩扇大門吹來關上。那是人為的!
楚辭打燃打火機,憑著微弱的光摸索著走上舞台。舞台上空空蕩蕩,風吹得幕布嘩嘩直響。黑暗中,他總覺得幕布後麵藏著什麼,在蠢蠢欲動;不時,有他看不清的東西突然從暗中閃出,然後迅速消失。他忐忑不安地停下來站在原地不動,傾聽著四周的動靜。一股陰風襲來,吹滅了他手裡的打火機。一束慘淡、幽暗的藍光從天棚射下來,猶如追光一般照住他。
突然出現的光亮,刺激得楚辭睜不開眼睛,他用手遮住射向他的光,從手指的縫隙往天棚上看,在慘淡的浮光掠影中,他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怪物,如壁虎似的緊緊貼在梁上。那怪物伸開兩翼,顯出一張慘白的臉,它伸出兩隻猶如鷹的爪子,旋即向楚辭撲來。楚辭想叫,卻未能叫出聲,本能地往後退著。剛退了幾步,從他身後發出一聲怪叫,唬得他心驚膽戰;待他慢慢回過頭來,一身黑衣的骷髏就站在他身後,它那冰冷的爪子卡住他的脖子;他趕緊躲向幕布,不料從幕布後麵鑽出一披頭散發、大張血嘴、口吐長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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