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大將軍?”
蕭涼揚高語調,玩味地笑了笑,“封號倒很響亮…自大旻帶出了兩萬皇屬兵,再加上從老薑太師鎮守西境和當地郕州駐守軍抽調而成的八萬兵力。區區十萬數,便想抗衡我三國聯兵,三十餘萬眾……倒真是勇氣可嘉。”
蕭涼饒有興味地錯位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皇家直屬軍,自是忠誠無二,認他這位親王皇子的…不過,這老薑太師麾下鎮守西境的兵力,會不會服從他的指令,因著薑族與他的舊怨,就可想而知了…根本無需我動任何手腳,憑著這位將軍黨爭勝出,薑氏黨羽一半貶黜、一半流放的手筆,我就很好奇……他能怎麼化解舊日乾戈,讓這批薑氏多年帶出的兵力,甘心臣服,為他所用?”
“至於郕州駐守軍嘛…”蕭涼頓了頓,森寒的笑意凝在嘴邊,又添了幾許看透炎涼世態的諷刺,
“各國都有遠離皇權管控的地方官,他們之所以能在夾縫中遊走生存這麼多年,必然是些趨勢攀附之徒,勾結於周邊各個鄰國,與他們的權貴、官吏們之間糾葛匪淺……因此,一旦真正開戰,他們的自身利益便會受損。傷及多數人的權益之下,誰還願意看到戰士得勝?將士們在前浴血拚殺;卻有人在後方阻礙作梗……此等悲涼,自是屢見不鮮。”
“當然了,這軍隊之中有奸佞宵小,就有忠勇正義之輩。”蕭涼肯定續道,看向元妡的目光又忽轉陰戾,
“可若是,我能讓這位將軍,在他們的眼中,變成一個隻善陰詭權術,絲毫不懂領兵打仗的文官弄臣。三股力量施壓之下,你說……大旻前線會不會未戰先亂?”
說著,他拍了拍桌案上那一封仍未打開的火漆密信,似乎已對裡麵關於前線戰事的奏報,篤定萬分。
元妡微一揚眉,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話多!喝!”元妡口出責備,將一盞斟地滿滿的酒杯舉到蕭涼眼前,又一口悶下。
“我隻是想告訴你…”蕭涼冷冷開口,堅定的語氣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就算你是他的王妃,他也騰不出手來救你,你還是乖乖安心呆在我這裡吧。”
元妡酒勁上頭,雙目已經有些渙散,腦中迷迷蒙蒙,但又像是堵著一口氣般,仍一杯杯喝個不停。
蕭涼見她這個樣子,本想說今日到此為止,
但驀然間,聽到後方山體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隆——’巨響!
隨即,腳下的大地仿佛萬馬騰踏,震動不已……
怎麼回事?蕭涼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連同席案上的酒具栽倒在了地上。
他隻覺後方山嶽開始怒嚎,熾熱的滾滾波浪衝擊著整座小院!
很快,
巨大的石塊從半空中蹦出,千斤之重砸向地麵!
鋪天蓋地的沙礫飛土沿著山脊倒瀉而下……
所有的驚變隻在毫秒之間全部到來!
“…地震了!”晨默從房間內飛速衝出,高聲一喝,所有的侍從婢女們,頓時亂作一團。
蕭涼轉頭看了一眼已經半身傾倒的山體和搖搖欲墜的小院,當機立斷,“…走!”
他左手一把撈起摔在地上的元妡,右手不忘將那封還未拆開的火漆密信帶上。
他腳下發力,正要淩空而起,
一道甲胄身影又突兀閃至他眼前,淩厲的掌風直直向他撲來,奪走了他手上酒醉昏迷的女子。
“你是什麼人?”蕭涼看著這位身穿他親衛甲裝的男人,怒氣四射。
這男人並不理睬他,將手中的女子打橫抱起後,騰空飛出,徑直落在了十步開外。
蕭涼目呲欲裂,但此刻情勢,不容得他再有絲毫耽擱。
小院已被流瀉的山體掩埋了大半,再不走,自己隻怕也要葬身於巨石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