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姑娘,我屋子後頭還有個門,您給它也踹了吧,要不然這錢我收得不踏實。”
雲昭破後門而出,大搖大擺回到趙宅。
雲滿霜早已按照媳婦臨行前的吩咐親手燒好幾道菜,就等女兒回來。
一見麵,雲滿霜仿佛湘陽秀附體“這麼遲,飯菜都要涼了,快吃飯。”
雲昭“”
她往桌邊一坐,隨手翻起剛從外麵帶進來的百姓證詞。
雲滿霜咳嗽“要涼了,快吃飯。”
雲昭潦草往嘴裡扒一口飯,道“除了陸任、陸引之外,再沒有其他人親眼見過鬼把人拉進床底。”
雲滿霜不滿“吃完飯再講。”
雲昭一身反骨“這兩個是皇帝派來盯梢趙叔叔的,阿爹,你的人胡肆,八成就是給他們害了”
雲滿霜“吃完飯再講。”
雲昭“”
吃完飯,雲滿霜動手收桌。
他道“但是陸任和陸引也失蹤了。晏老六說,今晚便去青湖邊,看屍首。”
雲昭動手幫忙摞碗碟,笑眯眯道“我押一個姓陸的就是凶手皇帝後麵派來的人八成就是給他殺了他們是自己人,不會有防備。晏老六都跟你講了吧,城門下五個高手,沒反抗就死了。”
她也跟著雲滿霜管晏南天叫晏老六。
雲滿霜“放下放下。”
雲昭掂了掂手中的碗碟“我又不會摔”
“咣鐺”
夜幕漸沉。
雲滿霜父女與晏南天在趙宅門外碰頭。
今日月圓,地麵上照出清晰的影子。
雲昭骨相好,隻看影子便知道是個大美人。
東方斂踏著月色走在她身邊,地麵空空蕩蕩。
他走路一搖一晃,她偷眼瞥著他,心道要是他有影子,肯定要一下一下撞到她的。
看他沒影子實在可憐,她揚了揚袖子,把自己的影子疊到他身上。
行出城外,登上環湖的黃石丘。
晏南天好心提醒“再往上便能看到青湖,那個湖,很有幾分驚心。”
雲昭不以為然“不就是個湖。”
她家太上還說帶她下水呢。
踏上湖壁,雲昭毫不在意地往下一望。
“”她反手揪住雲滿霜,淡定開口,“也就是,深一點罷了。”
雲滿霜“”
袖口都被扯裂了。
他扶穩閨女,輕咳一聲“當心腳下。”
雲昭踢了塊石頭下去。
好半天,終於傳來悶悶一聲水響。
水體深黑,月光也無法照亮,隻見孤零零一枚圓月沁在深處,仿佛要被這黑暗深淵吞噬。
如此恐怖的深淵,仿佛連月亮也無法逃脫。
鬼神鬆開鉤在雲昭後脖領上的食指,偏頭,笑著朝她動了動手指,示意待會兒見。
他倒行兩步,一掠而下。
雲昭感覺自己心臟也跟隨著他“呼”一聲直直往下墜。氣息懸在喉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雲滿霜皺眉“哪有什麼湖底立屍。”
晏南天臉色也很不好看。
“繞湖走一走看一看。”
眾人默不作聲順著井壁般的湖岸行走。
深壁上流沙般蠕動的青金偶爾反射一星半點金屬銳芒。
晏南天沉聲說起了白日間的所見所聞。
他坦言“我確實不是什麼愛民如子的人,見到素不相識的人像牛羊般被宰殺,心中也沒有多少同情。隻是那血沙之礦,實在惡心。”
他動了動指尖,“碰了青金礦之後,便是將那死人頭發放在手上撚,仍然忘不掉觸感。”
雲滿霜喉頭發緊,凝視這黑暗巨壁,緩緩搖頭歎息。
這是吃人的深淵啊。
雲昭環視四下。
青湖很深,但它的深度是往下延展,仿佛天上墜了隻鐵錘下來,敲出這麼個巨坑。
此刻站立的地方倒不算太高,周圍遠遠近近都能看見山。
繞湖一圈用了不少時間。
明月已經升得很高了,但那湖水仍然漆黑一片,沒有半點要變清透的跡象。
“果然是怪力亂神。”雲滿霜沉聲怒道,“他們是在掩蓋什麼”
手掌狠狠一拍,越想越氣。
“都這般慘絕人寰了,還要再掩蓋什麼”
晏南天微微搖晃著頭,頗覺不可思議“我詢問過不少人,確是有許多人信誓旦旦聲稱自己見過湖中立屍。”
他特意找了不同身份的百姓詢問,可信度應是夠的。
“所以底下沒屍體嗎”雲昭問。
晏南天眸光微微一晃。
他說了個善意的謊“大約是沒”
雲昭肩膀一沉,一隻冰冷冷的大手摁住她的肩,鬼神俯身在她耳畔,幽幽道“數不清。”
雲昭示意雲滿霜與晏南天聊。
她偏偏頭,與鬼神走到一邊,雙目灼灼盯著他。
他也不賣關子,微勾著唇角,語氣冰涼“堆成骨山了都。”
他沒敲她肩膀。
“隨便看了些記憶。”他依舊笑著,容顏卻陰森,“走丟的,被綁的,被賣的,交不上稅錢的,遭災失了田地的,到了這裡,都是祭品,人羊。”
雲昭默立半晌,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啊,”他輕輕晃了下手指,換成一副輕快的語調,“倒是沒見著什麼直立的屍,騙鬼呢,有那玩意兒,嚇人不嚇”
雲昭點頭“哦我就說嘛,肯定是怪力亂神。”
東方斂“自然。”
話音還未落下,那邊已傳來驚呼。
“湖底立屍快快來看”
雲昭“”
東方斂“”
她與他對視一眼,提步跑向雲滿霜。
他悠悠行在她身側,抬一隻手,拎著她小臂怕她跑摔下去。
被這麼個鬼抓著,實在很有安全感。
雲昭一路貼著湖壁飛掠,看得雲滿霜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喊一嗓子,反倒把她給驚下去了就像傍晚時那一摞碗。
雲昭三步並兩步落到了雲滿霜身邊。
鬼神漫不經心鬆開她的小臂,雲滿霜恰好伸手拎住了她。
交接默契十足。
雲昭站定,低頭望去。
這一望,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隻覺陣陣寒意躥上脊背,直入頭皮。
麻了,渾身都麻了。
隻見月光如銀鋪灑,那淵底漆黑的水麵果然變得透明。
水麵之下,一具具直立的屍身清晰可見。
它們都是凍得筆直的僵屍,生前樣貌保存完好,衣物色澤分明,雖然距
離太遠看不大清楚五官,但隻要是認得的人來看完整章節,一眼便能看出來。
這一幕難以言說地驚悚。
許久許久,湖畔眾人都回不過神來,隻聞一陣陣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聲,以及擂擊著胸骨的沉悶心跳聲。
雲滿霜遙遙指向其中一人。
“胡肆。”
雲昭屏著呼吸,視線掃過湖底屍群。
晏南天也眯著眸,正在悉心辨認。皇帝身邊那些人,他多多少少都認得。
半晌,他沉沉吐出一口氣。
他聲線緊澀“是他們,沒有錯了。都是父皇身邊的人,看,左三下六那具屍,腰間令牌都能看得見。就是他們。”
他怔怔重複了一遍,“果真是他們。”
人是找到了,局勢卻更加撲朔迷離。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一次又一次穿過會吃人的青金巨壁,將一具具高手的屍身擺到湖底去還得平安返回,繼續作案。
“不對呀。”雲昭眨了眨眼,“底下明明沒有直立的屍。”
她自然是無條件相信鬼神。
晏南天輕輕搖頭“眼見為實。”
眼前的湖屍,確實清晰可辨。
晏南天皺眉“除去京都來者之外,失蹤的多是涼川本地的高手。看他們的服飾便知。凶手這是特意以鬼之名,逐一清除涼川城中的修行者啊。”
雲昭望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焦尾姑娘描述的那個姓趙的。
這些屍體都被凍得僵直,距離也遠,看不出死因。
她望望天空,望望湖麵。
“湖底見屍,還非得某個月相”
她怎麼就這麼不信邪呢。
雲昭視線在半空的明月上停留片刻,然後緩緩望向青金巨壁。
如水的月光下,那青金巨壁緩緩蠕動,反射出一星又一星的微光。
雲昭驀地抬頭望月,然後斜斜望向這麵碎晶般的礦壁。
沉吟片刻,視線沿著三角另一線劃出。
掠掠掠
落向一處遠山。
月光落在山腰,隱隱地,那裡若有似無像是有一線反光。
雲昭心頭一動,抬手一指“去那裡看看”
眾人立刻向著遠山飛掠。
雲昭解釋道“上次出海,聽漁民講過海市蜃樓,這青金詭異,說不定就能反射遠處的景象。”
雲滿霜老懷大慰“這孩子,像我”
晏南天“”
東方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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