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奶奶卻把錢塞過去:“那不行,一碼是一碼。捎煎餅每日才給一文,那是占了你便宜,這才用幾張煎餅抵了。這坐車錢還是要給的,不收以後我家裡的人,可不敢坐你的車了。”
牛福哭笑不得,這才收了。
路奶奶又道:“你幫我看著點兒這兩個丫頭,都不是省心的,見了我家老大或者老二,再放人。”
“成。”牛福應著:“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肯定給你囫圇帶去,再囫圇帶回來。”
去縣城的土路並不如何平坦,牛車晃晃悠悠的,路禾坐在車中也晃晃悠悠的。
起得早,被搖的困,可偶爾那一顛簸,又被顛醒,非常痛苦。
同村裡還做了三四個嬸子,路家住的離其他人家遠,路奶奶跟這些鄉親還算熟,路禾和路慧這兩個不長出門的,頂多混個臉熟。
自然也沒啥可聊的。
倒是其中有個婦人對著路禾打量又打量,突然來了句:“跟文先生學了幾個大字?聽說你有幾天不去了,莫不是學不會被文先生趕回家了吧?”
路禾眉毛動了動,心情很是微妙。
有些不爽,又有些感慨。
農戶人家,說話都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不拘對誰,這是一種質樸,有時候也真要命。
她沒出聲,婦人以為自己說對了:“我就說嘛,女人家家的,學那些個東西乾啥?又不能當吃又不能當喝的。有那功夫學學做飯,跟你娘學學繡花,這才是正事兒!”
“你娘那手繡活,咱們村可是出名的,羨慕都羨慕不來。”
路禾沒反駁,木著臉隻管點頭。不管對方說什麼,點頭就對了。
直到路過一個村子,又有人上車,那人似是覺得說夠了,這才罷休。
路禾鬆口氣,閉上眼睛假寐。
肩膀突然一重,路禾睜眼,想著誰這麼不地道,把腦袋放她一個小姑娘肩上。
一睜眼就對上路慧睡的口水直流的臉。
路禾:“……”
她小姑睡眠質量不是一般的好。
這是路禾第一次看見貨真價實的城門,待守衛的那種。
隻見高高的城樓上掛著三個大字:青石縣。
城門口很寬闊,足夠兩輛牛車並行。
兩側各站著一名士兵,腰間挎刀,身穿士兵服,卻並非鎧甲。
皮膚呈麥色,麵容嚴肅,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至少比她曾經看過的電視劇,更添幾分嚴肅。
收回視線,在看城裡。
地麵雖還是土路,卻壓的很實,上麵也清掃的很是乾淨,牛車車輪滾過,也隻揚起淺淺的一層灰。
兩側木質的店鋪,街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頭上包著布巾手拎菜籃的婦人,身穿粗布衣啃著餅子的漢子,吆喝包子被蒸騰熱氣所遮蓋而看不清臉的小販,身穿寬袖白袍的儒雅男子……
一切都充滿了古韻。
路禾恍恍惚惚,夢裡?夢外?
一切真實又那麼不真實。
畢竟誰在死之前,知道自己死之後,會降生在另一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