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星捧月似的進了永壽宮之後,弘曆牽著衛嬿婉的手坐下,許久不見她的麵容,此刻目光一寸寸打量著衛嬿婉,他悵然:
“許久不見,嬿婉瘦了不少。”
聽他此言,衛嬿婉抬頭輕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言而喻:“臣妾為的還不是肚子裡的這兩個孩子,皇上走了之後,可是鬨得臣妾夜不安寢。”
這話半真半假,這兩個孩子卻是個乖巧的,隻是她自己心裡存了事,心中不安罷了。
可她的話卻叫弘曆龍心大悅,隻輕輕摸著她的肚子道:“這孩子是個鬨人的,等他們生下來,朕必定得好好教訓才是。”
衛嬿婉斜眼狎怩,隻道:“皇上從前跟臣妾說了要做一個慈父,難不成皇上忘了不成?”
“朕自然願意做個慈父,隻是這兩個孩子如此鬨騰,也不知道心疼他們額娘,朕必得好好教導他們,等他們懂事了,朕自然又是慈父了。”
衛嬿婉但笑不語,低頭為他理了理腰間的帶子,溫言道:“皇上剛回來,可要……去翊坤宮看看七公主?”
原本二人之間許久未見的溫存不見了,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想起如懿誕下的那個身患心疾的公主,弘曆的眉頭不自覺中又皺了起來,心緒頗為低迷。
他愁苦良久終於遲遲開口:“公主……如何了?”
仔細瞧著他的神色,這話倒不知是憐惜還是旁的什麼,衛嬿婉隻撿著好聽的說:
“皇貴妃娘娘生產之時太後叫臣妾在宮中養胎,倒是不知道是怎樣的情景。不過臣妾聽說公主長得極好,瞧著叫人憐愛的緊。”
見他不語,片刻後衛嬿婉低聲道:“皇貴妃久不見皇上,您……可要去瞧瞧?”
再不想見到如懿此刻弘曆也必須過去,好歹是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
他伸手牽著衛嬿婉的手,看著她纖細柔軟的十指在自己手中安安靜靜放著,他不由得輕輕捏了幾下。
女兒家的柔軟儘數在他手中任他揉捏,弘曆心中不舍,故意問她:“怎麼就想著叫朕去翊坤宮,你不想多朕多陪陪你?”
衛嬿婉側臉不看他,言語中儘是委屈:“臣妾倒是想要皇上時時刻刻都陪著臣妾才好,隻是皇上隻有一個,臣妾占了,外頭的人隻以為臣妾禍亂後宮,勾著皇上不放。”
“你啊……”弘曆攬著她輕歎一聲,又溢出幾分無奈的笑,隻捏了捏她的臉道:“朕去看皇貴妃,今晚朕來陪你用膳。”
衛嬿婉直勾勾看著他,眉眼俱是笑意。
弘曆依依不舍的離開,衛嬿婉想起書房裡麵的東西,轉頭對春嬋說道:“你去把書房裡麵的那幾幅畫收好,除了皇上的其餘都藏起來,莫叫人看到了。”
春嬋會意:“是,奴婢這就去。”
原本昨日就該收拾了的,隻是昨兒晚上衛嬿婉突然肚子不適,永壽宮叫了太醫忙活到半夜,匆忙之下竟也忘了。
如今想起來自然得趕緊收拾妥當,莫叫人抓住手腳。
翊坤宮。
如懿靠在床頭貪婪地注視著眼前的皇上,一個多月未見,皇上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
可見這近兩個月的勞碌辛苦。
弘曆卻不看她,低頭瞧著乳母懷裡的孩子,看著她睡著一片安然,倒似是尋常嬰兒一般康健。
然太醫都如此診治,弘曆可惜道:“往後公主可有治愈之可能?”
江與彬遺憾搖頭:“回稟皇上,公主的心疾乃是先天不足,日後無治愈之可能。”
說不出心底到底是如何想法,弘曆看著公主輕輕一歎,對著這個孩子也多了兩分憐惜,思索一番之後道:“七公主便叫璟兕吧,願她身子康健,平平安安。”
如懿心中大喜,“臣妾多謝皇上為公主賜名!”
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叫弘曆驚了一下,隨後看著她憔悴的臉龐和頭頂的抹額,瞧著老氣沉沉的,這翡翠太浮,瞧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輕歎一聲,安撫如懿道:“既如此,皇貴妃好生將養,公主身子不適,這滿月禮便不必大辦了。”
隨後他起身離開,如懿意圖挽留卻沒能開口。
容佩上前寬慰:“娘娘,皇上一回來就給公主賜名,可見是心裡有您,往後必定對公主極為憐惜。”
她想著皇上眼裡閃動的對公主的憐愛,想著這倒也是個機會。
公主身子不好,日後皇上指定會常來探望,到時候娘娘便可多一些機會與皇上相見,日後並非沒有機會再懷上龍嗣啊。
如懿的心隨著皇上的離開又沉了下去,她透過窗欞裡探進來的陽光,遙遙望著永壽宮的方向。
失神許久,方道:“也不知道令貴妃懷的是公主還是阿哥。”
她的眼裡有著濃厚的、化不開的沉鬱,黑漆漆的眸子裡麵是驚心動魄的妒火。
這兩年巨大的差距讓她原本高貴淡然的假麵再也維持不下去,剩下的隻是無儘的對比和嫉恨,浪潮一般將她徹底湮滅,心裡僅存的一點清明徹底不見天日。
容佩為著這樣的娘娘心驚,更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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