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臥室裡隻剩下一盞暖黃色的台燈還在亮著。
蘇麥琪靠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本畫冊,卻遲遲沒有翻動頁麵。
窗外月光皎潔,為整個房間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
她的目光落在畫冊上一幅珠寶設計圖上,筆觸細膩,線條流暢,這是她最近的新作品。
雖然失去了記憶,卻依然保留著對美的直覺和創作的熱情。
顧廷煜從浴室出來,水汽還縈繞在他周身,略帶潮濕的頭發讓他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
看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的心裡莫名一緊。
他知道,她一定在想晚飯時的事情。
"廷煜,"果然,蘇麥琪輕聲開口,放下手中的畫冊:
"你是不喜歡小孩子嗎?"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像是怕驚擾了這靜謐的夜色:
"我看你今天聽到姐姐說要孩子的事情,表情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顧廷煜的動作頓了一下,毛巾擦拭頭發的手略顯僵硬。
他該怎麼回答?難道要告訴她,這隻是一場為期三年的合約婚姻嗎?
告訴她,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有期限?
看著她清澈的眼神,他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那雙眼睛裡裝著對未來的期待,對家庭的向往,哪裡還有從前那個獨立自主、對婚姻持謹慎態度的蘇麥琪的影子?
"不是的,"他走到床邊坐下,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些:
"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你現在還在恢複期,頭疼也時常發作,我擔心生小孩會加重你身體的負擔。"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發絲,"你知道的,每次你頭疼發作,我看著都心疼。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
蘇麥琪低下頭,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畫冊的邊:
"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隻是"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輕了:
"我總覺得你好像在躲避這個話題。每次隻要一提到未來的規劃,你就會轉移話題。"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顧廷煜看著她略帶失落的側臉,心裡突然湧上一陣難以名狀的情緒。
她現在的樣子是那麼柔弱,那麼需要保護,和從前判若兩人。
可正是這樣的反差,讓他越發覺得愧疚。
"傻瓜,"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聲音溫柔,"現在的生活不好嗎?我們可以慢慢來,不用著急這些。
等你完全康複了,我們再好好規劃未來。"
蘇麥琪抬起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你說得對,是我太著急了。"
她靠進他的懷裡:"有你在身邊,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幸福了。"
看著她這樣溫順的模樣,顧廷煜卻感到一陣無力。
他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思?自從失憶後,她就把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了家庭生活中,期待著像普通夫妻一樣組建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他不能。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合約婚姻,還因為他自己的未來也還有很多的不確定。
各種紛亂的思緒讓他整夜難眠,直到身邊傳來蘇麥琪均勻的呼吸聲,他還是睡意全無。
他輕輕起身,走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