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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大人,您可算回來了!桑濮姑娘看著不太好,求您快給瞧瞧!”
莊玉衡和墨汀風出去了一趟,剛回府就看見守在院子裡正急得團團轉的穀雨,看見他來如獲救星,也顧不上跟墨汀風請安,徑直奔到莊玉衡麵前撲跪在地。
“府中醫館大夫來看過,隻說像是食了活血之物導致,喂了些阿膠便走了,但姑娘質弱,奴婢擔心她這樣下去撐不住。”
莊玉衡麵色一凜,顧不得多說,身形一閃消失在院中,下一秒已經出現在無晴居。
隻見宋微塵麵色如紙,虛弱靠在床頭,看見莊玉衡一臉緊張的突然出現,她淡淡笑了一下,
“我都聽見了,穀雨言過其實,我沒什麼大事,這不好好的嘛。”
莊玉衡也不多話,直接捉起她的手腕探脈。呼吸之間,墨汀風也出現了,一聲不吭安靜守在一旁,等莊玉衡的判斷。
“月事崩漏之象。”
莊玉衡自隨身的一隻玉瓶裡取了一粒補養精血的紅色丹丸喂到宋微塵嘴裡,墨汀風則倒了杯溫水送到嘴邊,兩個人的擔心都儘數寫在臉上。
“微微,你在長公主那裡是不是吃了什麼?”
“也沒吃什麼,喝了阮綿綿的丫鬟泡來的茶,不過我看長公主和阮綿綿也都喝了,想來無事,加之綿綿勸得勤,我便多喝了些。”
莊玉衡明顯腮幫緊了緊,坐到床側的椅上重重歎了一聲,自己這個表妹真是越來越不像樣。
“舍妹實在是……我這個當表哥的向你賠罪!”
“她給你喝了許多活血通經的草藥製成的藥茶。其中的藏紅花、神香草、五行草這些草木本身並沒有毒,還有清熱涼血的功效,但若是孕初期的婦人多飲可致滑胎,身弱體虛之人則會影響血凝,你恰逢月事,這藥茶飲多了,自然血崩難免。”
“這樣啊……”
宋微塵恍然大悟,想起自己幾次用手絹捂嘴防止嘔血不雅的動作都被阮綿綿看了去,那日在無晴居又佯裝與墨汀風日日春宵繾綣故意氣她,恐怕老龍井是把自己認作有了身孕才會有此一招。
嘖,居然動了害命的念頭,看老娘怎麼找機會收拾你……
宋微塵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既然阮綿綿能對無辜的嬰兒都起殺心,可就彆怪她借力打力,以毒攻毒了。
“玉衡哥哥,我大概知道阮綿綿為何如此對我,內什麼,如果我在不傷到她的前提下小小報複一下,你不會生我氣吧?”
莊玉衡無奈搖頭,將宋微塵的手收進被褥,起身向著墨汀風深深一禮,後者連忙截住他,“老莊,你這是作何?”
“汀風,舍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我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真是被家族裡的叔伯長輩寵壞了!我這個當表哥的實在汗顏,也無顏請你們原諒。所幸微微有驚無險,若是有身孕,後果不堪設想。”
……
莊玉衡想起剛給自家姑姑做的一批藥,她早已嫁入上界,貴為三王公的王妃深得寵幸,已經育有二子,卻在知天命之年再度意外有喜,本來這個年齡並不適宜孕育子嗣,她卻不舍腹中小生命,執意要生,結果四個月時小產,所以莊玉衡才新做了一批十全丸。
這味藥由黨參、白術、茯苓、蜜炙甘草、當歸、川芎、白芍、熟地黃、黃芪、肉桂等十味中藥製成,聽起來都是尋常材料,實則不然。
這些藥材均采自四海八荒最應季時節,以黨參為例,必須是采收自一處名為“馬成之山”的古神山的中秋那日的獅頭參才行,這時的黨參根部藥效最佳,性平,味甘,大益脾肺。
這味藥溫補氣血,最適宜治療氣血虧損,體倦乏力之虛症,但做起來極其費時費事——上界甚至有種說法,藥王玉衡君所製的十全丸能“起死人而肉白骨”。
“我府上有剛製好的十全丸,本來是給上界一位剛小產的娘娘所製,我這就回去取一趟,微微身體虛損的厲害,此藥極合適。”
墨汀風聽懂了。
莊玉衡大可以讓他的貼身侍女青雲送來,偏偏要自己回一趟司空府,就是因著剛才宋微塵那句“想小小報複阮綿綿”而起。
血緣關係上,那畢竟是他的表妹,他若在府,眼看著宋微塵出手,哪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可客觀來看,自己表妹又確實做得過分,他這才打算回去兩天——既然自己不在府,便是宋微塵做了什麼他也沒法阻攔,阮綿綿也不能跑來找自己告狀。
真真是良苦用心。
墨汀風拍了拍莊玉衡的肩,“謝了,老莊……難為你。”
小女生之間鬥氣,隻要不是太過分,他們這些大男人確實不好過度參與,莊玉衡這樣的處理,已經是最好的方式。
不過宋微塵沒get莊玉衡。
“既然是給上界貴人特意製的藥,冒然先給了我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還是彆去取了。”
“無妨,我特意多製了些,此藥溫補,對你身體大有裨益,本來也想給你拿一份。”
“那不如明日請青雲姐姐送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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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藥矜貴,鎖在藥廬密室,青雲取不到。很快,我去去便回。”
莊玉衡再度給宋微塵掖了掖被角,又向墨汀風點點頭,閃形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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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墨汀風坐到床沿,將宋微塵攬在懷裡,在她頭發上親了一下。
“微微,今日玉衡已將斬情禁製的解法儘數相告於我,隻是……”
墨汀風把已經被“動過手腳”的解法傾囊而出,果然無字館主仗義,古籍拓本裡隻字未提需要取她一魄之事,也未提及解禁後對寄情之人會記憶全消,情絕緣散。隻是寫了需要寄情之人的心頭血、多情淚各二錢,可即便如此,墨汀風也老大的不樂意。
他哪裡舍得宋微塵為他取兩錢心頭血,尤其她眼下已經虛虧成這幅樣子,若再取心頭血,恐怕得要她小半條命。
“微微,既然知道了有解法就好辦,我們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等你身體恢複一些再做安排可好?”
宋微塵當然不想也不能現在解禁,必須取她一魄之事隻有天知地知她知嵇白首知——兩人已經約好七夕之日做此安排,斷不能輕易改期。
“好,我最近好好調養身體,等到七夕我們去無念府與畫扇姐姐和嵇叔一起過節時解禁如何?就當我送給你的七夕禮物,之後挑個好日子,咱們成婚,好不好?”
宋微塵靠在墨汀風懷裡口氣輕快,實則眼底一片酸楚水霧,不過是強壓著罷了。
唯一的安慰是即便墨汀風到時徹底忘了她,至少他身上還留有自己一魄——隻要他不死,她的一魄就會永遠陪著他,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永遠在一起”。
墨汀風不察有異,七夕可解斬情禁,之後便可迎娶宋微塵,他高興都來不及!與宋微塵眼底濃濃的遺憾不同,他眼中一片星光熠熠,從未像今日這般期待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