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中,無晴居的門被叩響,丁鶴染的聲音響起。
“大人,關於水屍案,許仵作有新的發現想稟報,已在書房相候。”
聽見與小桉有關,宋微塵第一個想起身去應門,被墨汀風摁住。
“你且好好躺著,我回來說與你聽。”
“不,我要去當麵聽。”
宋微塵果斷拒絕。
“吃了玉衡哥哥的藥已經感覺好多了,我可以的,你讓我一起去。”
拗不過她,確實看她臉色也恢複了些,墨汀風隻好同意。
兩人來到書房,隻見許仵作衣袖挽起還未來得及放下,手中端著一枚托盤,上麵用白瓷碟呈著一物,看見他們進來,許仵作分彆躬身施了一禮,看得出對宋微塵的態度有了全然的改觀。
“大人,桑濮姑娘,屬下回去後又仔細檢視了小桉的屍體,為慎重,已將其做了解剖屍檢,調查結果與桑濮姑娘的判斷基本一致,隻是額外在她喉管中發現了此物。”
他將手中托盤置於案桌,此時眾人分彆都戴上了一隻麻布手套,墨汀風將那瓷碟中的東西拿起湊到眼前細看——
那是一小片翡翠葉子,很袖珍,也就差不多指甲蓋大小,但水頭料種極好,通透性一流,顏色青綠翠盈。
且雖隻是一片極小的葉子,卻雕工極細致,不僅葉脈紋理清晰,上頭甚至還雕了一隻小小的甲蟲,看得出非一般之物。
這物什雖小卻很貴重,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丫鬟所能擁有,墨汀風眉頭皺起,將那枚翡翠葉子放回托盤,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一個丫鬟的喉管中?
若非小桉偷竊,那大概率隻有一種可能,疑犯行凶時,在扭打中不慎落入她口中被吞下——可小桉屍檢並沒有任何掙紮打鬥的痕跡,此事細想處處是蹊蹺。
……
宋微塵看著瓷碟裡那枚翡翠葉子隻覺得眼熟,這東西她見過。
她將葉子小心翼翼拿起,仔細回憶到底是在何處得見此物,必定是近日才見過的……到底是哪裡?
一支拖尾金簪,上麵掛著許多翡翠葉片,在一個綴滿金玉首飾的腦袋上甩過的畫麵自腦中一閃而逝。
“這東西我見過!”
她急急將那翡翠葉子舉到墨汀風眼前,手有些微微抖。
“這是阮綿綿發簪上的葉子!她有一支綴滿這種葉片的金簪,今日我才在長公主那裡見她戴過,我應該不會認錯。”
“……阮貴人?這……這可……”
許仵作聽罷看了眼丁鶴染,一時心慌意亂不知該做何反應。
造孽啊!他怎麼會檢出個與貴人相乾的物什來,這……要是被貴人知道了給他穿小鞋,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丁鶴染看出了許仵作的為難,也懂他這種在府衙做了半輩子公乾的人為何會怕沾上“貴人的事”,遂拍了拍他肩膀。
“許仵作,辛苦了,您請回吧,今日你未曾到過府裡,這翡翠葉子是被我查到,與您無關。”
聽丁鶴染如此說,許仵作看向墨汀風,得到他的點頭許可後才急急向著丁鶴染一拜。
“哎喲,這可感情好!謝過丁統領,您也是貴人,自然不懼這些,在下人微言輕,確實慌得很,便有勞丁統領,在下告退!”
許仵作走後,丁鶴染看向墨汀風,“大人,是否需要我此刻去尊者府走一趟,與阮貴人過過招?”
“先等等。”
墨汀風一擺手,“此事不隻關係阮貴人,也關係司空大人宗族聲譽,切不可莽撞,讓我考慮一下,這裡麵尚有不合理之處需要捋清楚。”
“我去吧。”
宋微塵淡淡開口。
“若真是阮綿綿的東西,那她今日在長公主提到命案時故意岔開話題就不是無意為之,而有可能是為了隱藏什麼。”
“我找機會去尊者府探探,也再仔細對一下那隻金簪上的葉片是否與此一致,放心,我會注意分寸,不會打草驚蛇,更不會刻意為了報複而歪曲事實。”
“但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真是她做的,等我查她個人贓俱獲,鶴染你再出手不遲。”
……
墨汀風沉吟半晌,終於點頭。
“也好,微微去更合適些,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切以你自身安全為第一優先級。”
“嗯,我會的。”
他將那翡翠葉片交到丁鶴染手裡。
“這葉子雕工和玉料皆非等閒,你拿去市坊找頂級的能工巧匠問尋一番,也許能有新發現。”
“是!”
丁鶴染應聲離開,此時已近亥時,天已黑透。墨汀風扶起宋微塵,剛想帶她回房休息,穀雨的聲音卻在門口響起。
“大人,半夏來訪,說是長公主想請您在府中散散步,說幾句體己話。”
“現在?”
“是,就是現在,半夏說長公主在府上等她回去複命。”
墨汀風一怔,這麼晚了,秦雪櫻有什麼體己話不能白天聊?他剛想開口拒絕,卻被宋微塵攔住了。
“去吧,長公主與阮綿綿住在一起,難說是有什麼發現想單獨與你商量?”
“搞不好秦雪櫻也察覺出老龍井有見不得人的秘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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