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趙言發現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四四方方的頭頂上,幾顆明亮的星辰在天幕之上一閃一閃。
那個他曾親曆的異境,又一次準時回來了!
雖然身處黑暗,這一次趙言看清楚了,這是一座古老的雄城。雖然曆儘了歲月滄桑的洗磨,顯得有些殘破、斑駁,但卻依然如一頭蠻荒巨獸般帶著赫赫雄威,靜靜的橫亙在這蒼茫的天地之間。
不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燭火不時朝這個方向而來。鬼火般的燭光下,那些個影影綽綽的身形和投注過來的驚疑不定的目光,給趙言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終於隨著雙頭蛇兄弟的出現,趙言鬆了口氣。應該是舊景重來了。
他選了個顯眼的位置等待馬氏兄妹接下來的出場。
“這位先生,您也是來逛鬼市的?要一起嗎?”隨著這個熟悉的聲音,一個頭戴瓜皮帽,長袍馬褂,提著一根文明棍的小個子青年出現在了趙言的視線當中,她揚了揚手,朝著趙言打了個招呼。
在笑顏以對的同時,趙言心中一沉。雖是相同的言語,但馬小姐陌生的口吻和她身後馬振邦那鋒銳的眼神,無一不在告訴他,場景被重置了。
這些類同於遊戲中npc般的人類,顯然隻有那幾個小時的記憶。一旦場景重置,自然而然的就遺忘了他的存在。
目送這對兄妹的離去,趙言的神情有些凝重。照這般情形看來,許老七那兒大概也沒了指望。
明知如此,趙言還是舉步朝著鬼市的方向走去。無論如何還是要驗證一下的。除此之外他還想知道在許老七的那攤位上,是否還會有第二個腎臟出現。
步移景易,相同的場景一幕幕在趙言的麵前重複,清晰的如同昨日再現。
那個賣燈台的二賴疤子,還有賣宣德爐的,鼻煙壺的,和那賣畫的……一個個聲情並茂,口沫四濺的重複著昨夜的言行,讓人不敢相信這些活靈活現的人物居然隻是虛幻的存在。
直到來到許老七的攤前。
和昨夜一般,那許老七正鼓著腮幫子與一個杠子饃奮力的較著勁。但他麵前那些形形色色的物品當中,卻唯獨缺少了昨夜的那兩樣。
沒有驚動進食的許老七,趙言悄無聲息的從他的攤位前走過。
雖在意料之中,但趙言還是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垃圾場中的那塊放射性礦石上了。
否則即便最後成功在體內複刻出那個符號,趙言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驗證那個奇特符號的有效性了。
沿著昨夜的路徑,七拐八拐之下,一股淡淡的酸臭味衝入趙言的鼻端。轉過街角,那堆垃圾山赫然在目。
在他早前掘地三尺的位置,現在的垃圾山下,趙言成功的發掘出了他親手埋進去的那塊礦石。
接下來他又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四下淘撿,終於在一家攤位上尋摸到了一個鉛盒。雖然有些粗陋,但用來裝那礦石卻也勉強夠用。
確認了這是一個不斷重複輪回的場景之後,趙言也就沒有了繼續逗留下去的意願。
本著賊不空手的原則,在雞叫之前,趙言沿著一個個攤位,將三百來米長的東直門大街來回走了一遍。沒想到一圈轉下來倒真讓他又發現了一件好東西。
一個巴掌大小的皮質挎包,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硝製而成,入手極為柔軟。
但趙言在意的不是表相。吸引他目光的,是挎包中露出一角的一張符籙。
隻是淺淺一瞥,趙言就知道自己怕是撿到寶了。雖然還不清楚那張符紙上承載了什麼樣的規則,但上麵那依稀閃爍的殘餘靈光分明在告訴他,這東西的珍貴程度。
至於來曆,攤主也不諱言,是從一個橫死路旁的道人身上摘下來的。要價也不貴,兩塊錢。
這個意外的收獲令趙言又耐著性子在此處渡過了一個相似的夜晚,但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運氣。
終於,第三天淩晨雞叫頭遍的時候,看著身旁漸漸淡去的景物,趙言的臉色也隨之變的淡漠了起來。
“回去!”
在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之後,還沒容趙言看清身周的環境,一陣刺耳的嘯叫聲就傳入了他的耳朵。
一時間趙言隻覺得頭皮發麻。
這如火車鳴笛般的聲響是如此的熟悉,那分明是155毫米以上重炮炮彈劃破空氣時產生的嘯叫。而且聽這聲音,還是朝著他頭頂的位置砸落下來的。
難道這一次自己並沒有回到那處地下洞穴之內。而是降臨在了一處激烈的戰場之上。
來不及多想,也沒有時間猶豫。趙言手掌一翻,指尖處已是多出了一張黃裱紙來。
“敕!”隨著他的一聲厲喝,黃紙無風自燃。隨著一道黃光閃過,趙言的身體如風化的砂礫般四下崩散開來,滲入到了腳下的土層之中。
趙言清楚的知道155毫米以上重炮的殺傷力。這種武器的威力不是區區肉體能夠硬抗的。特彆對他這種無防護的有生目標來說,50平方米範圍內不要說破片的殺傷了,隻是震蕩的餘波就足以將他體內所有的器官震成一堆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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