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霾如同浸濕了墨色,大雨傾盆而下,在甲板上彙聚成一灘灘陰鬱的水。
嘩啦——
海浪洶湧又瘋狂的往前推,推動足以溺死的人水花,一下又一下,撲打在甲板上。
一隻漆黑軍靴垂在海麵上,任由浪花浸濕他的鞋子、褲腿。
沈燁坐在甲板上,帽簷沉沉下壓,壓住眸底翻滾的情緒,最後化成一灘死水般的幽黑。
他望著海麵,似乎在看自己的歸宿,眼底的冷峻和鋒利交織。
配上過於蒼白陰鬱的臉龐,不像個生命體,像個隻會運轉的機械生命。
他脊背躬起,氣質頹廢冰冷像吊著最後一口氣,身上的機能全靠最後一點血液燃燒,在勉強提起他活著的能力。
天空下了黢黑的大雨,浪花也在吞噬他。
沈燁嘴裡叼著煙,卻不抽,不知道在外麵坐了多長時間,連煙頭都被打濕了,潮濕悶作一團。
身後傳來清脆規律的腳步聲。
沈燁微微偏頭,他看到了獨屬於指揮官精美服飾的白色禮鞋。
“回去。”身後傳來許隨冰冷沙啞的聲音。
“你坐了三個小時,想在外麵失溫凍死,找個沒人的地方,彆死在這座輪船上。”
沈燁頹廢疲憊的眼睛微微睜開,囂張鋒利的眉眼都倦怠到失了往常的攻擊力。
他嘴上也不甘示弱,提著最後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句:“……能凍死在這裡,最好,小心點,死前我會帶你一起……”
許隨似乎是嗤笑了一聲,不屑到極點。
沈燁已經不想回頭看他了,他眼睛略微下垂,盯著那截雪白的鞋麵。
漸漸的,他冰冷黢黑的眼底泛起一層波動,透明的虹膜呈現詭異的猩紅。
把他抓下去……
沈燁心底有道輕佻惡毒的聲音響起。
把他抓下去,一起死……
死在海底,溺在海底。
相互折磨了那麼久,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反正你不想活了,不是嗎?
說好死都不放手的,不是嗎?
沈燁的指尖神經質的顫抖起來,他的肌肉在瞬間繃緊,野獸般精密的戰鬥直覺頭一次對準了伴侶。
一百個許隨都打不過他。
隻要他想,他能在03秒抓住對方的腳踝,和許隨一同浸入海底,調整姿勢纏住對方,不過三分鐘海麵就會浮現緊緊相纏的兩具屍體。
他一直是這麼保證的,到死也該這麼做。
和許隨互相折磨到遍體鱗傷,要麼活著在一起,要麼死了在一起。
沈燁尖利的牙齒咬破了豔紅的唇,流下猩紅恐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