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濃稠得化不開,毫無保留地傾灑在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街邊的路燈像是被黑暗重重圍困的殘燭,散發著的昏黃光暈在無邊的夜色裡顯得那樣微弱、那樣無助,仿佛隻要黑暗稍稍用力,便能將這點光亮徹底吞噬。小峰拖著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每一步都踏得無比艱難,緩緩邁進家門。這一天,工作上的難題如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毫無停歇地向他湧來,沉甸甸地堆積在他心頭。而即將麵對晶晶的那種忐忑不安,更是像一塊巨大且冰冷的石頭,死死地壓在他的胸口,令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沉重。他輕輕合上家門,那細微的關門聲在安靜得近乎死寂的房間裡被無限放大,聽起來就像是一聲壓抑了太久、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絕望歎息,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久久回蕩,揮之不去。
小峰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進客廳,一眼便瞧見晶晶像一隻受傷後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鹿般,蜷縮在沙發上,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她的周身,仿佛形成了一個強大的低氣壓場,將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而沉悶,整個空間都被這種壓抑的氛圍籠罩得嚴嚴實實。沙發旁的落地燈散發著柔和卻又滿是孤寂的光線,那光線就像一層薄到極致、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的輕紗,輕輕披在晶晶身上,讓她看起來愈發身形單薄,仿佛隻要有一陣稍大些的風,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她吹倒、吹散。小峰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亂跳動的心臟平靜下來,他努力地平複著內心如翻江倒海般翻湧的波瀾,可那波瀾卻像是洶湧的海浪,怎麼也無法平息。他緩緩在晶晶身旁坐下,老舊的沙發不堪重負,發出“吱呀”一聲細微的抗議,在這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氣氛裡,這聲音更像是在為他們搖搖欲墜的感情發出無奈又悲哀的哀鳴。小峰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晶晶手中那本許久未翻動的書上,書的封麵被她的手指緊緊攥得滿是褶皺,每一道褶皺似乎都藏著她無數個在孤獨中度過的夜晚,以及那些無人訴說、隻能默默吞咽的委屈和落寞。看到這一幕,小峰心中頓時湧起滿滿的愧疚與心疼,那種感覺,就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無情地啃食著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晶晶,”小峰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顫抖,那顫抖恰似寒夜中被凜冽冷風吹動的燭火,搖曳不定,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我和領導談好了,他給了我三天時間來調整工作安排,以後我會有更多時間陪你。”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伸出手,動作輕柔得如同生怕驚擾了一隻受驚過度、正瑟瑟發抖的小鳥,試圖握住晶晶的手。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瞬間,晶晶像是條件反射一般,下意識地猛地縮了回去,仿佛小峰的手是一塊燒得通紅、滾燙無比的烙鐵,燙得她無法忍受。這一個微小到幾乎不易察覺的動作,卻像一把無比銳利、寒光閃閃的匕首,直直地刺進小峰的心尖,讓他的心猛地一陣劇痛,那種疼痛,就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整個人都為之一震。
晶晶緩緩抬起頭,她的雙眼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那是無數個失眠夜晚留下的深深痕跡,見證著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痛苦與煎熬。她的眼神中,失望與疲憊交織在一起,猶如兩把鋒利無比、寒光凜冽的刀刃,直直地刺進小峰的心裡,讓他感覺心臟像是被緊緊揪住,幾乎喘不過氣來。“小峰,我已經聽了太多這樣的承諾,每一次我都選擇相信你,可結果呢?每一次都讓我失望透頂,我真的害怕再失望一次了,那種滋味,我真的受夠了。”她的聲音沙啞而乾澀,像是許久未曾被滋潤過的枯井,帶著深深的無奈,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乾涸得幾乎要裂開的喉嚨裡艱難擠出來的,“那些獨自麵對生活難題的日子,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水管爆裂時,冰冷刺骨的水像是發了狂的猛獸,不斷洶湧地湧出。我手忙腳亂地在雜亂無章的雜物間裡四處翻找工具修理,冰冷的水迅速浸濕了我的衣服和鞋子,寒意從腳底開始,沿著身體迅速蔓延到心底,那種寒冷,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徹骨寒冷,更是深入骨髓、讓人絕望的心裡寒冷。生病臥床時,我連起身倒杯水都艱難得如同攀登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隻能望著空蕩蕩、寂靜得可怕的房間默默流淚,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地打濕了枕頭。可那個時候,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能給我遞上一杯熱水,對我說一句安慰的話。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徹底遺忘了,被拋棄在一個黑暗、孤獨的角落,無人問津。”
小峰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哽住,乾澀得發不出一絲聲音。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那些錯過的約會、晶晶生病時他缺席的畫麵,愧疚如洶湧澎湃、波濤滾滾的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讓他深深陷入了自責的深淵之中,無法自拔。“晶晶,這次真的不一樣,我向你保證。”他艱難地擠出這句話,聲音裡帶著一絲卑微的祈求,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保證聽起來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在過去那些失信的過往麵前,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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