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桑的本意是取到辰瑤的眼淚，並未想要傷害她。濁息泛濫，這些眼淚無論在哪一界，都可為她換來一處安身之所。即便是三聖，也會看在這些眼淚的份兒上，對她“高抬貴手”，給她喘息之機。
可讓元桑沒想到的是，辰瑤的言辭徹底激怒了她，令她徹底喪失了理智，將事情變得無可挽回。
兩個聲音在不斷拉扯，一個堅定的告訴元桑，決不能再讓事情變得更糟，那樣她就真的再也沒法回頭了。而另一個聲音則如魔鬼，不斷誘惑元桑。
“你知道的，堯衡心裡沒有你，隻有那個辰瑤。想要得到他，辰瑤一定得死！”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元桑痛苦的抱著頭，堯衡的麵孔不斷出現在她眼前。時而是英俊的，時而是堅毅的，匆匆有那麼一瞬間的溫柔，卻不是對自己。
“不行，眼淚，我必須先拿到眼淚！”
苦苦掙紮許久，元桑終於做出了決定。辰瑤的生死可以先放在一邊，但她的眼淚，元桑是一定要得到的。
可是能用的手段她已經都用過了，辰瑤的十根指甲都被生生拔了下來，也隻掉了一滴眼淚。元桑沒有想到，一個在昊靈院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怎麼能夠如此酷刑，直到此時，元桑開始相信辰瑤的話，她在昊靈院的日子，並不像外界猜想的那般一帆風順。
“我再問一次，你可願意給我你的眼淚？”元桑放緩語氣，對辰瑤道，“你也知道，我要那些眼淚不過是想救治被濁息傷害的百姓，有百利而無一害！”
“是嗎？”辰瑤乾裂的嘴唇艱難的動了動，“若是從前，我自然深信不疑。但是現在，我半個字也不信。你如此急切的想要得到我的眼淚，除了救人，更想救自己吧！”
自從遇到元桑的那一刻起，辰瑤就發現了她身上的異樣。蓬頭垢麵，衣衫破爛，像是在逃難。
虹霄是個極重情意之人，元桑被人欺辱，他必不會袖手旁觀。除非，欺辱元桑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不過我好心提醒一句，虹霄可不是什麼有容人雅量的君子，他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我勸你還是想想該怎麼對付他吧！”辰瑤眯著眼，打量著元桑麵上變換不定的表情。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從虹霄傳回的隻言片語和一路行來聽到的那些消息中，元桑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拚湊了個大概。小山海濁息外泄，辰瑤脫不了乾係，她之所以會和堯衡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想必和自己差不了多少。
“我自然知道！”辰瑤得到了想要得答案，並不過多解釋，“不過我想不明白的是，對方到底給了你怎樣的許諾，才讓你背信棄義，竟連往昔的情意也不顧了？”
提及此事，元桑既羞且愧，卻又執拗的不願再辰瑤麵前露出端倪，隻憤憤道，“什麼往昔情意，我在魔君府中做事，與那些下人也沒多少區彆，何來情意之說！”
“哦，原來是這樣，你一直是把自己當做下人的，難怪！”辰瑤露出一個戲謔的笑，笑的元桑心頭火起。
“你笑什麼！”
辰瑤苦笑搖頭，“我笑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更笑你不自知不自愛。我與虹霄相識不久，但我看得出，他並非那種自高自大之人，儘管身為赤明界魔君，統轄一界，也從未看低過彆人。他固執的遵循那些死板的規矩，也曾在我麵前表達過對碧落‘逾矩’的不滿，但我知道，在他內心深處，你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家人，是無可替代的。”
“胡說！”元桑轉過頭，不願讓辰瑤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他尊重你，倚重你，是你自己非要將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上，你仔細想想，他何曾虧待你什麼？”辰瑤歎息一聲，卻聽到元桑說，“他若真的倚重我，為何你留下的眼淚要交給聖女保管，而不是給我？”
辰瑤啞然失笑，“怎麼，就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就成為了你背叛他的理由嗎？”
“若是全然相信，自然該交給我的！”
“好，那我就告訴你，虹霄為何不把眼淚交給你保管。”辰瑤艱難的用肘部撐起身子，一字一頓的對她道，“因為他比你更看重那些眼淚，那是赤明界百姓最後的底線。而且，一旦有人對那些眼淚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你覺得是你能護得住，還是虹嬌更能護得住？”
虹嬌常年鞭不離身，出手之狠辣，就連鬼魘也是吃過些苦頭的。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元桑自己，就……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辰瑤知道，這不過是元桑強行找出來的借口罷了，“你是個聰明人，絕不會因為這一點點齟齬而背叛虹霄。能真正讓你心動的……”
霎時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充斥在辰瑤腦海中。對元桑來說，堯衡更比的過天底下的一切，莫非有人用堯衡做誘餌，許諾了元桑什麼？
“不，不可能的！”辰瑤用力甩甩頭，想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甩出去。堯衡冰壺玉衡，性情高潔，豈是能輕易被人擺布的，況且元桑也不會輕易相信空口無憑的許諾，除非對方有什麼特殊之處，讓元桑對這個‘許諾’深信不疑。
各種可能不斷在辰瑤腦海裡閃過，忽然，她想到了三聖。
在離開小山海前，三聖在無掙凡牢處現身，之後元桑趕往小山海。若說彆人也就罷了，三聖地位尊崇，神通廣大，若他們以勢壓人，強迫堯衡接受元桑，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著辰瑤的麵色一點一點陰沉下去，元桑知道，她猜到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猜的不錯，的確是三聖承諾我，事成之後，會成全我與堯衡，讓我們比翼雙飛，白頭偕老。”希望之火重新在元桑心底燃燒，“我也相信，他們能夠說到做到！”
“蠢啊，真是愚不可及！”辰瑤大笑道，“你以為堯先生會因為他們而低頭嗎，那樣的堯衡，是你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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