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冰河借渡,倒是給了李定疆一個方便,砍了湖畔的乾草,隊隊人馬踏上去,冰裂不了,馬蹄也不至於打滑。
“陛下聖明,這是天助平叛!”行伍之中必有齊魯人氏,故鄉一望,難免生出異心。
李定疆不怕一個兩個的反了,怕的是兔死狐悲。今日是齊魯,明日又是何地?
兔死狐悲,唇亡齒寒,副官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定疆身上。今日的李定疆,會不會也明日的自己?
當然,李家的忠義是帶著些愚蠢的,不計回報可以,不論對錯,要的卻是所謂正統和名節。
“將軍想過平亂之後要怎樣麼?”原本已是民生凋敝,副官這句話,其實是想問問李定疆想沒想過自己。
上了年紀的李將軍,早就不是馬上回眸引眾家姊妹目不轉睛的俊少年,原本駕輕就熟的一杆銀槍,如今也有了不得不避諱的弱點。
所謂老當益壯,不過是學會了千種萬種隱藏自己弱點的辦法,鋒芒也隨之微弱。
“平亂之後,自有陛下定奪。”李家的權想收回去不難,李家的威望卻不是皇帝輕易奪得走的。邊疆赴齊魯,李定疆每想家書寄妻子,提筆便難免猶豫。
或許盛極必衰,自己早該在李平安身上窺見。若是……
大軍過境,不遠處的孤橋顯得單薄無力。栓在渡口的手搖船,更如落葉飄零。
李定疆久居邊塞,日望大漠,也未嘗有如此淒涼之感——終究是老了,終究是無能為力。
也終究是在對與錯之間,選擇了所謂的一世清名。
“姑娘像是個清靜觀音。”上香的人看見了借宿的宇文敏,不知從何處有這份“驚為天人”之感。
前幾日,後者以為母祈福的借口離開了那些前朝遺老為她圈定地界兒,其實到頭來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為人圈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