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娘讓他們莫要同周管事提落腳處的事兒。
葉銀紅幾人俱是一臉錯愕,都不明白梁青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按理說,落腳處這個事兒,不管周管事給不給安排,他們提一嘴又吃不了虧,所謂有棗沒棗先打兩杆子。
萬一周管事就點頭同意了呢。
幾人心裡雖滿是疑惑,俱也紛紛點頭應下。
葉銀紅終究按捺不住,她湊近梁青娥,壓低聲音悄悄問道:“娘,這是為啥啊,若有個落腳處,不說彆的,就是這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有了地兒安置,不用每日裡拉來拉去,咱們也能輕省許多,就是看守茶棚的漢子們,也能有個安心睡覺的地方。”
她看一眼不遠處茶棚的位置,許是想借樹蔭的清涼,茶棚正搭在鬱鬱蔥蔥的林子邊。
白日裡,林子下雖確實比無遮擋的烈日下涼快很多,但問題在於,這片地界除了奔波於碼頭的各類人,幾乎就沒有人家居住。
一旦到了晚上,那些白日裡隱匿於林子裡的蛇蟲鼠蟻,隻怕都會紛紛鑽出來覓食活動。
茶棚這地方,實在不是個安全的落腳之處。
若是讓她男人晚上在茶棚裡睡覺,隻怕她都要擔憂的難以入眠了。
梁青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二兒媳麵上是毫不遮掩的憂慮。
遂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莫急,咱們先去見周管事。”
穩妥的落腳處關乎兒子們的人身安全,梁青娥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隻是,她拿不準周管事對自己等人是個什麼態度,若他們貿然提出想有個落腳處,被周管事斷然拒絕,就再難以轉圜了。
梁青娥想起昨兒時雲的提醒,不禁下意識回頭看一眼空蕩蕩的馬路。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裡不停地思考著、算計著,反複掂量著自己心中所想之事,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這事兒啊,還得從源頭抓起。
若是有辦法由主家親自安排他們的落腳處,方才萬妥妥當當,毫無疏漏。
梁青娥懷揣著疑慮,留下葉銀紅看守規整東西,自己則帶著林老虎與林大熊,徑直就前往倉房大院。
林忠見三人過來,忙把幾人引到周管事書房中。
“幾位可算是來了,快請坐。”周管事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抬手招呼道。
梁青娥福了福身,也是一臉和氣:“有勞周管事久等了。”
兩人寒暄幾句後,周管事率先開口,把話題說到茶棚上。
隻見他神情略帶幾分懊惱,道:“這碼頭的事一天天忙的我是暈頭轉向,昨兒本要找你們簽契書,偏臨時有些事,就耽擱了,等我忙完去找你們,你們竟是回家了。”
梁青娥心中暗自冷笑一聲,不知周管事這話是單純解釋昨兒未曾露麵。
還是暗中責怪他們沒有始終如一等待下去。
見這圓臉微胖的管事瞧著自己等人一臉歉疚,隻說話的間隙中,眸底偶爾閃現精明探究之色。
她也懶得想太多,麵上同樣浮起歉疚:“咱們家離的甚遠,昨兒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周管事您,繼續等下去又怕摸黑走夜路……
我家老大老二還想要過來倉房找您,又想著周管事事務繁忙,又恐擾了您公事,咱們合計半晌,就先回家了,並不是有意怠慢您。”
周管事忙擺擺手:“大娘言重了,哪裡就說到怠慢了,你們路遠,該當早些回去,就是我們大小姐知曉,也必不會有二話。”
周管事說完,眼睛不經意掃視麵前幾人。
幾人俱穿著破舊麻衣,雖漿洗的乾淨,然領口袖口滿是磨損痕跡,衣肘處還有好幾塊補丁。
三人唯有麵前的老太太模樣鎮定些,旁邊兩個漢子,緊張的不停搓著手指,每次一與自己對視上,都忙回避開視線。
明明就是最普通不過、沒見過啥世麵的農家人。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一家人怎麼就入了東家小姐的眼,且不說之前替這一家人出頭之事。
前兒傍晚特特招自己去主宅,隻為交代自己,把設於碼頭的茶棚交於這一行人管理。
梁青娥聽她提起薛蜜,也跟著讚頌兩句:“薛小姐最是憐貧惜弱,這樣好心腸的姑娘,必會有福報的。”
她心裡這麼想,說起來那是格外真誠。
周管事見從梁青娥這裡套不出話,也不再糾結,他抽出兩張寫滿字的紙,道:“這就是茶棚的契書,按照我們小姐的意思擬的,我念給各位聽聽……”
周管事清了清嗓子,捧著那份契書,逐字逐句念了起來。
這份契書有些冗長,涵蓋的內容主要有兩點。
其一就是林家眾人掌管茶棚時所需承擔的各項職責。
這些職責被一一羅列出來,從每日清晨的準備工作,到力夫們下工後的清理收整,俱事無巨細均有明確規定。
到這裡,眾人還都能穩得住。
直到他們聽見薛家給出的管理茶棚,所支付的薪酬待遇。
“紅河漕運按月支付工錢,每月工錢二兩銀子,涼茶所用材料若是由康和堂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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